的三弟,應當是恰巧比自己小一歲的樣子,今年年滿十七。
“母親是難產而死。”謝玖持香垂目,澀然道。
芄蘭的晚膳是自己在臥房裡用的。尚書部的劉大人議完事就到了用晚膳的時辰,謝令明在家中設了小宴,謝玖也被喚去席間相陪。給二公子的屋子還沒收拾出來,故總管事謝周臨時先將他安置在東廂的客房裡,又指了幾個僕役來侍候。
芄蘭坐在桌前,看著窗外的天色一絲一絲地黯淡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廊上穿梭來去的燈籠火光。侍女將飯菜布好就行著禮退出了門外,房間裡只留隨侍的柏舟,垂手立在一旁。
“坐。”
芄蘭舉箸,指的還是自己身旁的位置。柏舟乍聞此句,下意識露出一個錯愕的表情,又很快被他掩蓋下來,垂著眸子肅然道:“小的不敢。”
“不敢?”芄蘭略微拉長了語調,回過身去帶著半真半假的驚訝神色望向柏舟的眼,“不敢什麼?”
“柏舟身份低微,不敢同二公子同席而坐。”
他就輕聲笑了起來,儘管心底並未因報復得逞而產生絲毫的快意:“同席不敢,同睡卻無妨……不知柏舟學的是哪家的規矩?真是叫人大開眼界。還是說,其實你自己一貫是不敢的,只是你家的二爺不大規矩?”說完這句他便是一頓,語調轉冷,“坐。”
芄蘭本以為自己這番話一說出口,柏舟就算不會被他臊得臉都漲做紫紅,也會結巴上好一陣子。可對方此刻的神色卻有些鎮定過了頭,初時還有些尷尬,可聽到他再度下令,竟然立馬安安靜靜地走上前來坐在了芄蘭身側的錦凳上——這順從的模樣反而讓芄蘭覺出了股異樣感。
他心下詫異,臉上卻表現得不動聲色,抬手夾了一筷子菜,自然無比地伸到柏舟嘴邊,彷彿此刻自己還是碧蕪苑的花魁芄蘭公子,正和恩客坐在雅閣裡情意綿綿:“嚐嚐?”
柏舟遲疑了一下,張口接了。
芄蘭又在杯中斟上了酒,舉到他唇邊喂他喝下。
如此幾回,柏舟便有些不勝酒力的樣子,一手撐住桌子,勉強維持著清醒。芄蘭見狀,也放下了酒杯,抬指在柏舟臉頰摩挲,笑意盈盈地將方才的猜測說出:“柏舟可是計劃著,待芄蘭睡下了,便去和我那三弟稟明原委,再以死謝罪?”
他滿意地看著眼前的冰層徹底破裂,這才終於覺得有一絲飢餓似的,收回手來夾了一筷子冷透了的魚細嚼慢嚥,也不去理會踉蹌跪在自己腳邊的柏舟,自顧自點評著菜色:“這魚的鹽也加的太少,就算要保留原本的鮮美也不能如此亂來。”
“這豆腐倒還不錯。”
“這道翡翠白玉湯裡的蛋花也打的實在太碎了些,真真是做得全無美感。”
便這樣邊吃邊品評,約莫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外間的天已經黑透了,此時他所處的東廂寂然無聲,可以隱約聽見前廳的絲竹和著笑語伴著晚風吹到廊下來。桌上的飯菜被芄蘭用去了小半,餘光裡柏舟還是保持著原本的姿勢,跪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的樣子。
“跪我做什麼呢?”芄蘭慢吞吞地執起桌上的酒杯,方才他一直向柏舟勸酒,自己的卻是一杯都沒碰過。那杯子不過是尋常白瓷,在芄蘭手中倒像是珍寶似的,讓他轉不開眼,“在柏舟眼中,真正的主子,難道不是我那三弟?”
“……柏舟糊塗,請二公子責罰。”
柏舟沉默良久,方澀聲回答。芄蘭不置可否,又在心中再細細回顧一番今日所見所聞,只問:“我同長兄三弟二人,皆為一母所出?”
“非是如此。您與三公子為大夫人之子,長公子為如夫人所出。”
“這位如夫人現今可還在府裡?”
“如夫人她幾年前患了病,於前年冬天故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