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閉上眼睡著了。
呼吸均勻,深淺有致,兩手還抓著他的手指貼在胸口。
程惜的目光移到她脖頸上的那道刀痕,傷口不深,已經癒合得差不得了。
但那夥混混背後的指使人,始終讓他不安。
喬忍,跟我在一起,你總是受傷。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保證。
6
程利來當年入獄,是因為被中央裁定為勾結黑道進行大宗古董走私,貪汙腐敗,嚴重違反黨規黨紀。
可事實真相,是他應中央要求,用自己在黑道上的勢力協助打擊猖狂的堂口組織。
狡兔死,走狗烹——這自古就很正常。
但當年的程家,因著程利來的謹慎和激流勇退,明明本可以自保到底的。卻被自己的人從背後插了一刀。
王家父子將致命的檔案證據交給了政府的人,讓他們抓住了把柄,便有了後來被革除黨籍、哐當入獄的變故。
事發當時的緊急關頭,在廣州讀高三的程惜被父親倉促送到美國,程利來給他的賬戶轉移了一筆夠他衣食無憂一輩子的資金。
屋漏偏逢連夜雨,當時黑焰堂的堂主是被程利來設計抓住的,組織也遭到了嚴重瓦解。他們趁程利來入獄的時候,綁架了他的妻子,程惜的母親。
程利來在聽到妻子死訊之後的第二天,便在獄中自盡了。這件案子成了無頭冤案。直到今天被程家少爺翻出來申請重審。
法庭上,律師陳述,傳證人,證據陳列……上下兩場,直到下午四點多,檢查院院長宣讀結果。
喬忍吃過午飯之後就去了書房,她心裡很緊張,時間過了越久她就越緊張。
想找本書來看看,平靜一下心緒。
程惜的書房裡,除了那張仿照著辦公桌製作的書桌,剩下的就是那三排大書架,它們把書房空間割成了三塊。
書架、窗欞、地板、天花板,全是純木製,人往這裡一站,心中就靜謐不少。
高中時,喬忍就知道程惜喜歡讀西方的文學作品,但她沒想到,他看的居然是原文原著版本。尤其那些希臘文字,歪歪扭扭的,她一個都看不懂。
難道,他就會這麼多種語言吶?
喬忍莫名地自卑了,失落了。自卑失落之後,又彷彿自己佔了多大便宜一般竊喜起來。
某人說得對,他是塊寶,收穫頗豐的人,是她才對。
抽了本木心的《溫莎墓園日記》,喬忍邊想著他們的年少,邊席地盤腿坐下,翻開書漫無目的地看著。
央視新聞報道了今天關於前商務部部長程利來涉黑貪汙一案重審的結果。
事情的真相被一定程度地還原,當然,遮蓋了一些利益相關的東西。
雖然如此,但這結果已經達到了程惜的預期。他脫下西裝外套挽在臂彎處,只著一件淺咖色襯衫,搭著黑色西裝褲。面色淡然地從法院走出來。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不到真正了結的那一刻,你不會發現自己已經有多累。
程惜疲憊至極,陳妝和小張在法院外幫他擋著各路新聞媒體的記者,他上了車,想起家裡那個人,心裡漸漸地回了暖。
人需要讓自己有一個可以牽掛的東西,可以是一個人,可以是一個夢想,可以是一個地方。否則,生命的空虛感本質會把人淹沒吞噬。
程惜找到了喬忍這個牽掛,這個充實他人生的人。
7
“容姨,她出去了嗎?”程惜從客房裡走出來。
他回來沒見到她迎上來,臥室、書房、影碟房、陽臺、客房都沒身影。
“喬小姐不是在書房嗎?”容姨繫著圍裙站在廚房門口說,“午飯後就進去啦,一直沒見她出來。”
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