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耳朵起繭,你均一些留到三十年以後說吧,如果我們在一起三十年的話。”
司馬說,“玲玲子,我買了一架小飛機,我帶你這個週末去飛,就我們兩個人。”
月玲說,“你帶別人單獨飛過嗎?”
司馬以為她說別的女人,“沒有,你是第一個也會是最後一個。”
月玲滿意點點頭,“不去。”
“為什麼?”
“我們不必什麼事情都在一起做啊,我記得你在我們從居留地回來的路上說,‘開車的時候,你總是會碰到不守規矩讓你生氣的司機,飛機就不同了,天空這麼大,任你飛。我最喜歡晚上飛,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我和我的飛機,像宇宙之中漂浮的一顆塵埃一樣,很安靜。‘”她一字不差地重複背誦他說過的話,模仿他當時的肅穆表情,停一下,說,“我覺得這種感覺很奇妙,像你剛剛說過的入定的感覺一樣,很私人的,只屬於自己,我想你繼續保持這種感覺。”
司馬難掩臉上的失望,“你當時說好的。”
“你不知道女人善變嗎?”
“你為什麼對別人都可以言出必行,對我就朝三暮四?”
“因為你不是別人啊。”
“你的邏輯有問題。”
月玲看他小孩兒一樣懊惱,就說,“十年以後我們沒什麼浪漫刺激的事情好做,就坐你的飛機吧。”
司馬說,“我找愛德華要他白紙黑字地給我寫下來,你籤保證書。”
月玲和司馬擊掌,“一言為定!”
司馬說,“玲玲子,今天廚子也休假,你會揚州炒飯,你做給我們吃。”
月玲正準備給司馬看大白眼,他一定是故意要廚子休假,默默想著怎麼逼她給他做飯。執拗的人啊。
董媽媽搶先說,“要得,要得,月玲原來還會給克明燉滋補湯。”
月玲作不得聲,她要說一句頂嘴,媽媽是站在司馬一邊的,不知道要揭出什麼和克明有關的老底,然後,司馬就嚷嚷他也要和克明同等待遇。
“是嗎?滋補湯就留待下次,我們一次只讓月玲學會做一樣。藝多不精。”司馬含著笑意,看月玲的嘴在那裡撇來撇去地不滿。
司馬的廚房和廚子的廚房是兩種不同的式樣。
廚子的廚房像一家大型餐館的廚房。廚子在月玲一家子來的那個傍晚,飯後來接受月玲的謝意,他矮胖的,是一個義大利裔的圓胖老頭兒,卻做得一手地道的上海菜和湘菜,他說,司馬特地出資讓他帶著太太去中國上海和C市遊山玩水兼學習廚藝的。他說,中國男人女人都好苗條的,街上那麼多人,總是他和他老婆最胖。
廚子喝一杯月玲叫司馬倒給他的美酒,教月玲說了幾句日常義大利語,看她模仿得義大利人一樣惟妙惟肖,臨別月玲已經會用義大利語說晚安再見,他非常心滿意足地下班回家去了。
司馬的廚房像一個廚房百寶陳列室,時空直指未來時態。
各種數不清的奇形怪狀不知幹啥用途的噌亮的廚具各種數不清的鍋碗瓢盆各種數不清的一行行一列列的調料各種數不清的餐具食器。
抽油煙系統都看起來像一個太空艙。
爐頭上的資料顯示儀器有各種按鈕,不看說明書完全不知道使用。月玲一看這架勢,已經傻眼。
如果跳出一個廚房機器人,說,你想吃什麼?我來幫你揚州炒飯!或者對著灶臺說,馬上給我出來揚州炒飯,揚州炒飯就裝在盤裡從什麼視窗緩緩地伸出來,月玲都不會覺得奇怪。
平時做揚州炒飯不過是胡亂應付,現在是來真的了。
她急忙掏出救兵,把她的黑莓手機拿出來,早已經問司馬要了Wi…Fi的密碼的,上網搜尋“怎樣做揚州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