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照片,照片裡的炒飯對眼緣,就再細心研究步驟。
司馬大約早就有預謀,上一頓煮的飯把電飯煲幾乎撐破,剩下小山一樣一大堆,冰箱裡揚州炒飯的材料應有盡有,害得月玲想找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藉口來臨陣逃脫也沒有可能。
她磨磨蹭蹭地研究一陣子揚州炒飯的歷史,和隋煬帝還有點淵源,原來還有一個雅名叫碎金飯。
想那古人歷來凡事都要有雅意,連吃個飯這種平常的不能平常的事情也弄出些花樣,菠菜都要命名“紅嘴綠鸚哥”。
肯定那些古人也和司馬一樣是錢多得花不完的貴族,整天無所事事,無聊就研究飯菜。
司馬在一旁的桌子上看一兩份檔案,看到她在那裡唸唸有詞,沒頭蒼蠅一樣竄來竄去,半天也沒開工,非常可憐,就係上圍裙,說,“我來幫你!”
司馬指揮她洗蝦仁泡乾貝剝冬筍,並且說,“小時候,我經常在廚房裡幫媽媽的忙,和媽媽一起做飯做菜是我最好的童年回憶之一。”
月玲鼓著腮幫子吹出一口氣,“你是不是還要我抱著你,摸著你的頭,和你說,司馬,乖兒子!”
“你說這些話不過是想刺激我,你以為我沒研究過俄狄浦斯情結?我現在沒有把你當我媽,你說來說去不過是好讓自己逃過你視為苦工的廚藝,喂,白眼不許翻啊。你知不知道真佛只道家常,廚藝也是一門藝術?”
月玲看小計倆被他看穿,唉聲嘆氣,只得繼續由司馬指揮被逼學做飯。
她看到這句“將海參、雞肉、火腿、香菇、筍、豬肉均切成小方丁”簡直要暈倒,這要切到什麼時候?
看著月玲挑中的一把木柄廚刀,司馬說,“是我曾祖父在上世紀初去歐洲留學,帶回的一件古董,西班牙Arcos銳高仕,雖然年代久遠了,百年曆史,卻依舊寶刀未老,可以削鐵如泥,吹毛斷髮。”
他話音剛落,月玲就到抽一口涼氣,切到手,頓時鮮紅的血流出來,司馬衝到吊櫃開啟櫃門,拿出一個急救包,找到創可貼,憐香惜玉地幫月玲包紮好,嘆一口氣,鎖著眉頭責備地說,“你真是沒用,切菜都要切到手,為什麼這麼不小心?接下來的事我來做。”
月玲於是負傷光榮退伍了。
董媽媽心疼女兒和準女婿,兩個孫由董爸爸照看著,她去幫司馬的忙了。
董媽媽到了廚房立刻把司馬從指揮月玲的大廚降級成幫廚,司馬被奪了權,依舊笑呵呵。
月玲突然想起:克明曾說他聽董媽媽的話是因為月玲,司馬只怕也是因為自己吧,月玲時時都有點受不了老媽插手自己的事情,想她飛回中國大陸去,他卻曲意奉承,八面玲瓏,把慈禧太后拂照得真成慈禧太后了。
那一頓揚州炒飯真是月玲從古至今吃到的最好的揚州炒飯。那是當然啊,北極的冰冷無汙染的北冰洋裡的野生海參,有機飼養的走地雞肉,金華火腿,野生香菇,極新鮮的冬筍,含Omega的有機飼養的走地雞的蛋。。。所有這一切造就了比味精要真實美味的味覺。
司馬要是生在尋常百姓家,早就吃窮了。
月玲想,以後要是天天要求這架勢,即便是小小揚州炒飯都會要了她的命,又不能次次無意有意故意地自殘罷工吧,這樣一想,非常苦惱。
黃臉婆都是因為先變成煮飯婆來的。
司馬公司裡有些事情要解決,他匆匆和月玲道別,就辦公去了,囑咐有什麼事情有張三。
月玲說,“媽媽你先看一下他們兩個,我去洗手間。”
月玲還在那裡數二十秒的沖洗洗手液的時間,就聽得一聲悶響,Sunny的淒厲的嚎哭和董媽媽的尖叫,還有在看報紙的董爸爸衝進房間大聲問,“發生什麼事?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