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去啊,”青衣人嘆了口氣,“為什麼不去?”
在杪冬的請求下,他們當天就備好馬車往黎縣出發。
“大家都拼命地往外跑,”杪冬挑開一角簾布往外望,青衣人湊過去,看見大雨裡混亂的倉皇出逃的人們,“只有我們在往裡趕。”
“黎縣是比較危險……”
早晨的時候,聽從黎縣來的人們說了那邊的情況——洪水爆發過一次,地勢低的房屋全被沖毀了,許多人喪命其中。雨停了一兩天又開始下,堤壩年久失修,只怕再一次洪水就會淹沒整個縣城。
害怕死亡的紛紛外逃,就連縣令都丟下百姓離開了。可是,總有些會留在黎縣的人吧?比如說跑不動的老弱病殘,比如說不願拋下家鄉的熱血青年。
杪冬起身,青衣人抬眼,問:“怎麼了?”
“去幫未矢趕馬車,看能不能再快點。”
門簾掀開了又放下,馬車裡只剩下青衣人。他用食指一下一下敲擊著窗沿,風時不時將門簾吹開一道縫隙,隱隱可以看見那個少年挺立在風雨中,單薄且倔強的背影。
敲擊的動作逐漸變慢,青衣人幽深的眼裡有暗光閃過。
黎縣亂成一團,籠罩在死亡恐懼中的人們、失去親人傷痛的人們,在蒼茫的雨幕裡發出一聲聲讓人心慟的悲鳴。
杪冬問清楚堤壩的方向,跨上馬揚鞭而去。
“跟著他,”青衣人嘆了口氣,對未矢說,“別讓他受傷。”
濃郁的夜色裡,一道黑影閃進黎縣最豪華的府宅,躍進唯一還有燈光滲出來的那個房間。
房裡那人看見青衣人驚訝了一下,然後不慌不忙地跪下輕呼:“微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順帝轉身坐進椅子裡,環顧一下裝飾得頗為奢華的房間,拂袖道,“莊愛卿倒是住得挺舒服。”
莊季站起來,白玉般的臉掛著輕慢的笑:“陛下知道,臣是過不慣儉樸的生活的。”
順帝半眯著眼,冷哼一聲。
“倒是陛下怎麼會到黎縣來?”莊季疑惑,“臣可沒聽到風聲。”
順帝筆直修長的食指支著眉角,沉默不語。氣忿有些奇怪,莊季收起那幅玩世不恭的表情,靜立在一邊等候。
良久,順帝才回答說:“是甫子陽要來。”
莊季“啊”了一聲,看向他的眼裡滿是不可思議。
“‘冷漠,孤僻,目光短淺,資質平庸’,對於子陽,朕一直都是這樣的印象。”順帝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語氣裡卻帶了些不可察覺的疲憊,“現在卻發現,朕完全不瞭解他。”
莊季微微皺了下眉。他壓下聽到那句頗為親暱的“子陽”時的怪異感,靜待下文。
“朕前段時間在甫子陽身邊安插了幾個暗影,他們彙報說待朕離開皇城,子陽也私自出宮了。”
“擅自離宮可是大罪,”莊季皺眉,問,“太子殿下為何出宮?又為何要到黎縣來?是否與秦嶼山相關?”
“似乎不是,”順帝輕啜一口茶,“朕一路跟著他,反而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一個人揹著包袱,從這個地方走到那個地方。沒有目的,也不留眷戀,只是靜靜地,在那些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一邊走,一邊看。偶爾會在奇怪的地方停下來,忽然就揚起嘴角,讓微笑一點一點蔓上臉頰,蔓上眉梢,蔓上每一根髮絲,在流逝的人群中閃閃發光。那個時候,他在想些什麼?
用手指慢慢滑過破舊的高牆、石欄、籬笆,拖著孤孤單單的影子,抬眼望向天空的時候,在想些什麼呢?
“……陛下”莊季沉吟一陣,開口道,“現下正是緊急時刻,秦嶼山隨時會有異動。”
“朕明白,”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