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說你平時不怎麼去。”
“嗯,”杪冬將下巴擱在膝蓋上,手指在青灰色的瓦片上一下下劃過,“我很少去。”
“這個楓山,”青衣人環視了一圈並無特別的山林,奇怪道,“為什麼要用奇門異陣保護起來?”
“啊——”杪冬抬了抬眼,上揚的語調裡帶了些懷念,“‘楓山’它,是我和一旬大師一起修建的。”
“一起砍木材,一起去集市買瓦片,一起搭籬笆……”他抬頭看著天邊的那輪明月,嘴角彎起抹微笑,“就連牌匾上面的字,都是一人寫的一個。楓山是我和一旬大師的秘密基地。”
“一旬大師?”青衣人忽然沉下聲來,他問,“那是什麼人?”
“一個很厲害的雲遊四海的僧人。”杪冬回答。
“那杪冬是怎麼認識他的?”
“嗯……”杪冬想了想,說,“有一次……大概是過什麼節的時候吧,爹罰我跪祠堂,半夜的時候一旬大師忽然就出現了……”
其實那天是除夕。
杪冬的太子身份大概是礙了秦貴妃的眼,被她使了些絆子,在家宴中出了差錯。
順帝自然是知道的,他看著秦貴妃視杪冬為眼中釘肉中刺的樣子,嘲諷一笑,便順了她的意罰杪冬去跪祠堂。
之後又是熱熱鬧鬧的守歲,那個總是安安靜靜地藏在周皇后身後的孩子,便這樣被他拋之腦後。
六歲的杪冬孤零零地跪在祠堂裡,心想著不知道母后會不會冷呀。
反正,祠堂裡只燃了些香燭,又那樣空曠,在臘月的夜晚還是挺冷的。
他往手心裡呵著氣,聽見遠處報時的鐘聲響了十一下。
等到下次敲鐘的時候,就是新的一年了啊……正這樣百無聊賴地想著,那個衣著狼狽的和尚就忽然闖了進來。
“哇~香!真是香!”
和尚看著供桌上的食物兩眼發光,如餓狼般撲過去大快朵頤。
杪冬疑惑了一下他是怎麼進的守備森嚴的祠堂,又疑惑了一下這麼大的動靜為何沒有驚動門外的守衛。
他轉頭看了一眼那扇好像在和尚進來後自己關起來的大門,然後就將這些疑惑丟到一邊去。
杪冬低下頭,伸出手指在冰冷的地板上畫出一個“素”字,然後又寫“母后”。
他歪歪腦袋,悄悄笑了笑,似乎在這些無聊的小動作中得到了天大的樂趣般,開始一遍遍地在地上寫著“素”、“母后”,直到那和尚吃飽了湊到他面前來為止。
杪冬收起手指,默默地看著他。那和尚瞥了眼案臺上甫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嗤道:“這些木頭能吃東西嗎?死人能吃東西嗎?真真是浪費!小娃兒,你說是不是?”
杪冬眨了下眼,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和尚打了個飽嗝,故作深沉地感嘆道:“你說,這生命是個什麼東西?”
杪冬垂下眼眸。
他想起上一世放棄生命時惶然無措的自己,以及這一世看見和素一模一樣的母后時難以言表的驚喜,悄悄彎了彎嘴角,低聲自語道:“是一種奇蹟。”
後來和尚消失了,剩下杪冬繼續跪著,直到天明。
新年的第一天,杪冬因為偷吃貢品這樣大不敬的罪名捱了頓板子。
他沒有爭辯,默默承受了,然後趴在周皇后安撫的懷抱裡安安靜靜地笑著。
“一旬大師吃了供奉用的食物,害我捱了打,所以就以收我為徒當作補償。”
青衣人很久都沒說話,杪冬又趴回膝蓋上,看著沾染著月光的青瓦發呆。
半晌,那人才略帶澀啞地問:“那跟著一旬,杪冬都學到些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杪冬邊在瓦片上劃出些莫名其妙的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