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麼。”丁嬋依舊望著欖仁樹,“那之前答應你的事,現在就告訴你罷。”
這態度意外的乾脆,宮小蟬短暫一怔後大喜:“多謝丁師祖。”
可那之後只有漫長的沉默。丁嬋一言不發地向著欖仁樹,似乎忘了庭院裡還有其他人存在。
陰雲遮蔽了金烏,風颳過欖仁樹,空氣驟然轉涼。
宮小蟬的心慢慢懸起。自從上次向她打聽上界的事,她便隱約感到丁嬋不喜歡自己,但現在這樣算什麼?
就在她即將出聲的前一瞬,丁嬋終於轉過臉來,黑得深深的眸子望向她——
“八百年前,我飛昇到了上界,那是個和青空完全不同的地方……”
被她清冷聲音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宮小蟬沒看到丁嬋眼睛深處的波瀾,在她們寥寥幾次的會面裡,丁嬋永遠冷若冰霜,彷彿對一切都無所用心,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事能撼動她。
宮小蟬從沒想過這個人也是會憎恨的,可當丁嬋說出那個秘密的時候,宮小蟬確實在她眼裡看到了恨,比深海更黑更冷……
她倒抽口氣,一聲“你胡說”就這麼僵死在了喉裡。丁嬋沒有騙她的理由,而她說的那些也充分解釋了為什麼她曾對公儀厭——白瞳那麼死心塌地。在陌生的、充滿惡意的上界,他唯一對她伸出手的人,後來他們一起被流放到異界,一起建立了東華教,相護扶持著度過了百餘年,她將他視為唯一……
所以被背叛時才會痛得鮮血淋漓。
“……我不知道,他從沒和我說過。”宮小蟬喃喃,腦海中浮現公儀厭總是慵懶地笑著的臉,他和她的交易是他給她接近幽冥泉的機會,而她到達上界後必須給他帶一杯返生泉的泉水,她曾好奇為何公儀厭清楚這麼多上界秘辛,原來他原本就是上界的人,甚至還是上界的皇族……而這些皇族竟是這樣的,將他們這些下界飛昇者視為增進功力的補藥……
宮小蟬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突然道:“那‘返生泉’呢?難道也是假的?”
丁嬋眼中透出幾分譏誚:“他還真是告訴了你不少事,那他難道沒告訴你,上界雖然有返生泉,但是返生泉只對皇室血脈有效?”
……他沒說過。
像在寒冬裡被丟進了冰河裡,冷和疼透進骨子裡,宮小蟬聽到自己掙扎的聲音:“也許我爹就是……”
“若他是皇族,你根本沒有出生的機會。”丁嬋看著她,表情說不清是憐憫還是嘲諷,“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到了青空,但下界的修真者在那些皇族眼裡只是一種食物而已,你會愛上一顆蟠桃嗎?”
宮小蟬一隻手緊緊捏著另一隻手,腦海一片混亂,像突然直面了人生最殘酷的戰場,悽鴉哀鳴,斷戈殘劍,血滲進黑泥裡……
有那麼一瞬,丁嬋以為這個小姑娘會得打擊得痛哭失聲,可直到很久之後,那雙大眼睛裡的淚也沒能衝潰堤防,而眼睛的主人也恢復了鎮定——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這樣的。
“您說的這些,我會去驗證的。”她紅著眼眶,不卑不亢,“謝謝您。”
丁嬋忽然對她多了點欣賞。
數日前,從二十年後回來的宮小蟬向她打聽上界的事,作為交換,宮小蟬告訴她一件事:之所以打聽上界,是因為她要復活一個人,聽說上界有返生泉,於是她和公儀厭——也就是白瞳——做了個交易,公儀厭會幫她去上界,而她則給他帶回一杯返生泉。
那時自己情緒惡劣,便要宮小蟬以後再來找她。那時她以為她不會有回去青空大陸那一天,誰知短短半年,竟然讓她找到了回去的辦法,更藉著自己當時隨口說的一句話,找上門來……
丁嬋知道自己是在遷怒,那些真相,她原可說得更委婉些,但她偏偏選擇了最殘忍的方式;不過,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