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心頭一震。
雖然只是一座被損毀的墳墓,但是對於他們廖家來說,有著非凡的意義。
甚至可以說,承載著家族的使命。
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有絲毫褻瀆。
當年,他們廖家就是因為這座墳墓受到牽連,從一個公侯高門淪落為罪臣之家。
男人發配充軍,女人入浣衣局為奴。
當年,要不是自己的父親年幼,被寄養在豐雲老家,恐怕也難逃發配充軍、客死他鄉的命運。
不過,儘管廖家受到如此嚴重的牽連,卻沒有一個人為此後悔過。
父親臨死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方先生的墳墓。
一再叮囑要好生照看、定期祭拜,絕不允許有絲毫閃失。
並讓廖輝在身前立誓後,才放心離去。
儘管面對張玄沒有絲毫勝算,但是廖輝卻知道此時決不能離開。
眼前這人已經猜出這就是方孝孺之墓。若是一走了之,這人如果真的做出不敬之事。那父親乃至廖家的先人們,恐怕都會泉下不安。
“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要幹什麼?”
如果真的是利用方先生的墳墓做些旁門左道之事,他就算是拼了這條性命也要阻止。
打定主意,廖輝便牢牢站在遠處,既不逃走,也不上前,只是死死盯著前方的張玄。
知道廖輝現在對自己抱有敵意,對於廖輝的舉動,張玄毫不在意。
緩步來到被毀損的墳墓前,張玄輕輕嘆了一口氣。
自從知道這就是明朝大儒方孝孺的墳墓後,張玄心中便五味雜陳。
當年,在讀過“誅十族”的故事後,張玄便對這個歷史上有名的硬骨頭頗為崇敬。
天下“讀書的種子”,大明士大夫的代表人物,沒想到竟然就埋在這草莽的山林中,不禁有些可嘆。
現在,墳墓竟然也被毀損。
望向被毀損的墳墓,張玄輕輕拱了拱手。
隨即彎下腰,伸出雙手,慢慢將散落四處的泥土歸攏起來。
看到張玄的舉動,廖輝更是不明所以。
就這麼看著張玄慢慢把散落四處的泥土歸攏到一處,一把把放到了張開的洞口旁邊,然後又把散落的貢碗、香燭撿出放在一邊。
廖輝眼見張玄這麼忙碌著,心中的疑慮越來越重。
“難道他是在修補墳墓?”
過了一會,見廖輝依然不為所動,張玄無奈地搖了搖頭。
然後轉過身,望向正一臉疑惑盯著自己的的廖輝。
“廖大俠,你不來幫我?”
“在下真的只是方先生的一名仰慕者而已,特地來此祭拜。”
“憑我一個人,想要修好方先生的墓,可是要費不少時間啊。”
其實,張玄本來不需要如此勞作,但為了表示內心的崇敬之情,還是決定親手去修這墳墓。
“你....你真的是來祭拜方先生的?”
在一個對方孝孺三個字諱莫若深,私藏他的文集都會被殺頭的年代,難道還真的有方孝孺的仰慕者存在,甚至還敢為他修墳墓?
不過,看張玄說得誠懇,又勤勤懇懇地修補墳墓,廖輝也漸漸放下了心裡的戒備。
為方孝孺修補墳墓,真的要被官府發現,那也是重罪了。
內心掙扎片刻,廖輝終於下定決心,走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