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吃著,他也只能跟著坐下。“你生辰來吃這個,感覺委屈你了。”他原本打算請她吃頓好的,叫些她愛吃的菜、叫壺好酒,兩人在暖烘烘的飯堂間談笑風生,而不該在雪地邊端著湯麵,邊抖寒意邊喝熱湯。
“噓,被面鋪夥計聽到就不好了,你說吃他家的面委屈,他會趕人的。”
“我不是說面不好吃,只是——”
“你剛剛說那麼多話,不累不渴嗎?我還討了杯熱茶給你潤喉,快喝。”
“抱歉……”他以為她在暗斥他的長舌。
“我不是在諷刺你,不準誤會我!”她可以接受所有人的誤解,就是他不行!陸紅杏將吃掉大半的湯麵擱在搖搖晃晃的劣木桌上。
“好,我不誤會。”
天際的雪花越飄越多,陸紅杏打起傘,為兩人擋雪,他本想接手,她只是要他快吃麵,她趁他努力替她說話之際已經差不多吃飽了。
“就算你今天替我說了那麼多好話,過幾天情況仍是一樣,你堵得住十張嘴,卻堵不了百張嘴,下回別這樣做了。”她不想見到他為了她,必須面對那麼多惡意懷疑的嘴臉,也不想要他放軟身子,對那群傢伙客客氣氣。
木桌上的半碗湯麵落進好幾朵雪花,雪花一遇湯水便化開。
範寒江嚥下嘴裡咀嚼的白麵條。“只要能多堵一張嘴,我還是會這麼做。若有人再這樣對你指指點點讓我聽到,我一定會再去向對方說明白。”
“沒有用的。”陸紅杏回應得消極,沒有人會將範寒江的話當真的。
“會有用的。”範寒江淡言得積極。只要有一個人願意信他的話,那也好。
“你好笨。”她斜眼睨他,這表情,一點也不兇惡。
“你才好蠢。”被人誤會攻擊竟然也不回嘴。
“做白工的笨蛋。”陸紅杏堵回去。
“不懂得保護自己的蠢蛋。”範寒江繼續吃麵喝湯。
“做白工做到只能窩在角落邊吃湯麵的笨蛋。”陸紅杏單手支頤,看著他溫吞吃食的模樣,嘴上還是不饒人。
“不懂得保護自己讓人誤解讓人唾罵還傻傻任人欺負最後還是一樣只能陪著笨蛋窩在角落邊吃湯麵的蠢蛋。”
“你罵人好順哦。”她訝然,頭一回聽他這麼說話呢!好可愛。
“謝謝誇獎。”
兩人相視,都咧嘴笑了。
填飽肚子,兩人在街市上閒逛,陸紅杏為他買了支玉簪、一雙新鞋,為自己買了步搖與梳篦,也陪他去買些醫書,這一趟逛下來,又覺得餓,兩人準備找處飯館歇腳兼填胃,沒想到在飯館遇上了不速之客!
陸紅杏眼尖已經瞧見來人,正要拖住範寒江往飯館外頭躲,然而仍是逃得不夠快,讓來人發現他們——
“大伯?!”
一聲驚呼,讓原本正在抖掉傘上飄雪的範寒江抬起頭。“……弟媳婦?”
那位範寒江口裡的“弟媳婦”,正是她亡夫的親孃,範丁思安——年長她不過三歲的婆婆。
範丁思安脂粉未施,素著一張白潔的臉蛋,盤著整齊的婦髻,髮際上沒有多餘贅飾珠花,仍無損她的貌美,甚至與陸紅杏並肩一站,她才像是較年輕的那一個。所以陸紅杏滿討厭與她一塊兒出現,範丁思安的模樣就是良家婦女,溫婉可人,舉手投足間就是寫滿了“氣質、氣質、氣質”,反觀她,活脫脫蕩婦淫娃,連眯眼打呵欠都像在賣弄風騷。
“冤家路窄……”陸紅杏暗暗嘆氣,一揚眸,卻看到範寒江臉上也寫著為難。
“大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既然回來了,又怎麼……不回家呢?”範丁思安踩著她從不曾表現出來的急躁與喜悅,小碎步蹬近範寒江面前,她身子嬌小,必須仰高頸才能瞧清範寒江,完全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