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照例從淮安府方向有大商隊進入,上百人的隊伍,護衛著三十幾輛大車,車上蓋著苫布,滿滿的都是貨物,這護衛隊伍裡都是精壯漢子,拿著的也都是朴刀雁翎刀這樣的精鐵兵器,個別人還揹著弓箭。
若有人詢問,這些漢子就會說自己運送的是布匹和雜貨,實際上也沒什麼不長眼的人去問,誰不知道這是從淮安府那邊過來的私鹽。
二月黃河開化,三月才能通航,漕運稍早一點,在這段時間內,水路是不能通行的,大宗的鹽貨就要走陸路,而且因為水路不通,這幾個月的鹽貨價錢要比平時高不少,陸路走貨大有油水。
販運私鹽是重罪,販運兩三斤私鹽就是掉腦袋的罪過,但這種一下子三十幾輛大車,合擊幾萬斤鹽的大數目,絕對沒有人敢管的。
敢這麼販鹽的,背後都是官員和士紳,護送的都是江湖豪傑,沿路方方面面都是勾結好的,那些分銷的窩主也都是土豪,這關關節節,那一個也得罪不起,誰也不會不長眼來管,再說了,做了這麼多年,常例都已經成了規矩,在這上面拿到的好處已經不能算是外快,都和餉銀差不多,又有好處,又得罪不起,何苦理會,只做看不見就是。
這大車隊沿著官道行進,路過沿路村鎮的時候,往往會卸下一部分,由村鎮裡的土豪負責分銷。
整個體系完善下來已經過百年了,大家都知道怎麼做,其實從前用不到這麼多護衛,可年景不好,徐州、河南、山東地面上的杆子響馬太多,這鹽貨又是容易出手的,為保安全,還是用人來護衛。
百十個舞刀弄槍的精壯漢子,加上車伕還有幾十個,這樣的隊伍行走在地面上,沒什麼不長眼的敢來招惹,加上淮安府左近,誰不知道這大宗私鹽背後是誰,你搶了一輛車,什麼草窩賊之類的就和你沒完,搞不好還有官兵過來,誰能得罪的起。
因為這種種原因,護衛大車隊的漢子們也神色輕鬆,這個差事他們跑了好多次,沒什麼人敢亂動,就算徐州本地的土豪也心存敬畏。
從淮安府邳州進徐州,第一站是雙溝,第二站是房村集,這兩處都要卸下鹽貨來,然後沿著官道向西走。
過雙溝的時候已經不太對勁了,原本對他們熱情客氣的雙溝鎮上下變得很冷淡,而到了房村集,房村集的人乾脆不理會,不讓他們進去。
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么蛾子,不吃鹽淡死你們,車隊的管事頭目也懶得理會,直接帶隊上路,他當然知道趙進和馮家的矛盾,可鹽隊關係到方方面面,他不信趙進敢動手。
但這隊伍剛離開房村集上了官道,就看到官道上有人擺上拒馬,不讓走了,再回頭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官道那一頭也沒有任何行人。
這時候行人商旅正多,怎麼可能冷冷清清,一定有古怪,管事也是老江湖了,立刻吆喝著戒備。
也沒什麼詭異陰森的埋伏,一切頗為光明正大,不遠處塵土揚天,馬蹄轟鳴,二百餘騎從四面八方出現,直接把車隊圍了起來。
馬背上都是精悍的漢子,也是刀槍齊備,弓箭還不少,護衛運鹽車隊的一干人立刻不敢亂動了,騎兵對步卒,而且還人多勢眾,怎麼也沒可能打的過。
“各位,有話好說,這可是馮家的買賣,沒看到車上這雙馬旗嗎?”管事吆喝說道。
馮家雙馬旗,在南直隸江北州府是個字號,就算去了江南地界,或者山東、河南地方都有人認得。
以往即便遇到點難處,一打出這面旗幟,立刻也就方便順利,甚至還要賠禮道歉之類的,在這管事心想,這徐州雖說有趙進撐腰變得無法無天,可這雙馬旗的面子總要給的。
頭車車轅上插著一根杆子,杆子上幫著面三角旗,旗幟上雙馬對立,看著威風的很。
圍著車隊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