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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反抗過,”他說,“礦井裡起義很常見,但收穫甚微。古自由堡壘的龍王們擁有強大的巫術,弱者挑戰他們是很危險的。第一個無面者就是反抗者之一。”

“他是誰?”艾莉亞不及細想便脫口而出。

“無名之輩,”他回答。“有人認為他本身就是個奴隸,有人堅持說他是自由堡壘的公民,出身於貴族世家,有人甚至會告訴你,他是個同情手下奴隸的監工。事實上,沒人真正清楚他的來歷,大家只知道,他在奴隸中活動,聆聽他們的祈禱。上百個國家的子民被抓來在礦井中勞作,每個人都用自己的語言向自己的神禱告,然而祈求的都是同一件事——解脫,終結痛苦,一件極為普通極其簡單的小事,卻得不到神的回應。煎熬無止境地繼續著。難道世上的神們全聾了嗎?他疑惑地想……直到有天晚上,在泛紅的黑暗中,他明白了。”

“所有神祗都有自己的工具,為其效力的善男信女在世間執行他們的意志。表面上,奴隸是在向上百個不同的神靈哭喊,其實那是同一個神,有著上百張不同的臉孔而已……而他即是這個神的工具。就在當晚,他選擇了一個景況最悲慘、祈求解脫最迫切的奴隸,將他從痛苦中解放了出來。這就是首次恩賜的由來。”

艾莉亞向後退開。“他殺了那奴隸?”這不對,“他應該殺奴隸主才對!”

“他也將恩賜帶給了他們……這個故事改天再講,它只屬於不為人知的無名之輩。”他昂起頭,“你是誰,孩子?”

“無名之輩。”

“你撒謊。”

“你怎麼這麼肯定?是魔法嗎?”

“用你的眼睛去看,無須魔法就能分辨真偽。你要學習如何解讀表情,如何看眼睛,看嘴巴,看下巴的動作,還有肩頸連線處的肌肉。”他用兩根手指輕輕碰了碰她。“有些人說謊時會眨眼睛,有些人會張大眼睛,有些人會將視線轉向別處,有些人會舔嘴唇,還有許多人撒謊前會捂住嘴,彷彿要掩蓋自己的欺騙行為。其他徵兆或許更隱蔽,但總是存在。虛假的微笑和真實的微笑在此刻的你眼中也許差不多,實際上它們的區別猶如黃昏與清晨。你能分辨黃昏與清晨嗎?”

艾莉亞點點頭,儘管她不太確定。

“那麼你就可以學習分辨謊言……學成之後,沒有任何秘密能瞞過你。”

“教我。”她願意當無名之輩,願意承受這個代價。無名之輩心中沒有空洞。

“她會教你。”流浪兒出現在門外,“從布拉佛斯語開始。若是你既不會說又聽不懂,那還從何做起呢?你也要把你的語言教給她。你們倆互相學習。你願不願意?”

“願意。”她回答。於是從此刻起,她成了黑白之院的學徒。她的僕人衣服被取走,得到一件黑白相間的長袍,如同黃油般柔軟,令她想起臨冬城的舊紅毯子。長袍下面,她穿著精紡白亞麻布內衣和懸垂過膝的黑襯袍。

從此以後,她成天和流浪兒在一起,摸摸這個東西,指指那個東西,互相教授語言。起初是簡單詞彙,例如杯子、蠟燭、鞋子,然後逐漸變難,最後是句子。西里歐·佛瑞爾曾讓艾莉亞單腿站立,直到站不住為止,後來又讓她去抓貓。她也曾手握木劍在樹枝上舞蹈。那些都很難,但現在更難。

連針線活都比學語言有趣,她心想,因為前天晚上,她忘了一半自以為已經掌握的詞語,剩下的一半發音也糟糕得很,結果被流浪兒嘲笑。我學句子就像從前縫針腳一樣亂七八糟。假如那女孩不是餓得如此瘦小,艾莉亞或許會揍她那張笨臉蛋,現下只能咬緊嘴唇。我笨得什麼都學不會,我笨得不知道放棄。

流浪兒學通用語卻比較快。某天晚餐時,她忽然扭頭問艾莉亞,“你是誰?”

“無名之輩。”艾莉亞用布拉佛斯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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