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矗立,聳入雲端,抬眼望去卻只見得一線青天,亭午夜分,難見曦月。又兼道路崎嶇,怪石嶙峋 ,佈滿枯藤荊棘,道路極是難行。
朱文雲隨這獅子直走了小半個時辰,他經大戰,又逢顛泊,此際腹中已飢不可柰,漸漸感到煩燥起來,頗有不滿道:“白兄,你到底要帶我向何處去呀?”白獸只顧悶頭向前,也並不抑或不能答話,朱文雲身後叉道如麻,此時已無退路可走,只得硬起頭皮跟著白獸向前走著,又約莫過了一刻鐘工夫,道路漸寬,眼前豁然開朗,朱文雲默默吟道:“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俄爾,那白獸站定不動,朱文雲亦駐步觀之,見得眼前景像一時不由的瞠目結舌。
谷外冰天雪地,銀子也似的世界,而這裡,卻到處洋溢著盎然的生機春意,樹木高大蔥蘢,如茵綠草之上點綴著幾點各色的小花,星星點點,盡顯著樸素之美,雖然寥若晨星,卻是別具一番韻致,樹間叢中,一簇一簇地飛著許多螢火蟲,東飄西蕩的,漫天飛舞。單個螢光雖小,但是千萬只聚到一塊,卻是不可小窺,直將這一片林子爍得通明如晝。這些都不足為奇,最令朱文雲神馳目眩的,確屬此處的花草樹木,這些木本之上竟然俱都能夠閃現出螢火蟲般的螢光,木光蟲花,交相輝映,又是相得益彰,志趣之妙混若天工地成,絕非人力所及。
朱文雲好容易從眼前奇異景象之中解脫出來,卻不由又發了痴,忖道:“這。。。這究竟什麼地方,這樹木恁的古怪,又是何人所載,亦或本是天成。。。是了,這樹木可以合成螢火蟲的放光物質,這些小蟲以為是自家同伴,是以才會聚集於此,終年不散,將螢火蟲的特性轉嫁到樹木身上,這份能耐如果出自人為,那麼此人之智真個曠古凌今,鬼神所莫能及呀!”
他仍然發愣之際,卻覺那怪獸又咬住他的衣襟拉著,他吃力不住,只得又隨它向林中走去,此回他不再害怕,好奇心卻佔了多數。這片林子並不甚大,半盞茶的功夫便穿了出去,一人一獸行在林中,朱文雲接著樹木的奇異光輝極目遠眺,隱約見得前方有一片空地,但其正中似是踞著一個龐然大物,比這獅子老虎的東西卻不知大了多少倍,朱文雲雖是暗生膽怯,但是終究沒抵得過好奇心的作祟,仍然大步向前踏去。穿出林子朱文雲定眼細看,饒是他有些心理準備,此時也不禁駭然驚呼,原來那大物竟然是一隻龐然怪獸的骸骨,其生得如若一隻大鱷,只一條腿便有一人多高,顯是死得時日不短,連骨骼都有些被風化掉了。
朱文雲縱然再是怯懦,也不會總是去害怕這種死物,他驚魂甫定,注目觀瞧,不由喃喃道:“這。。。。這不是巨龍嗎?爹爹昔日在西方考古遊歷時曾見過的,他說這東西生活在好久好久以前,比人類早上數以億記的光陰,現在早就已經滅絕了。。。呵呵,沒想到中土還有這東西的骨石呀。”他立在空地中,遊目四顧,這才發現此處除去這巨龍外別有洞天。
這空地十丈見方,而且三面環山,山峰皆是高聳巍峨直入雲天,頭頂之上只見得一方天幕,配上星斗點綴,彷彿棋盤一般,使人如同置身井底,好似一隻坐井觀天的癩蛤蟆;卻又好似仙人隱士,歸守田園,與天公對弈,和明月暢飲,箇中意趣超塵脫俗,但是朱文雲此時落魄之身,難免自嘲一二。三面峭壁之上又皆開了一個山洞,洞口漆黑昏或,生氣全無,反倒透著一絲陰森。正中山崖之上卻淌下一律清泉,涓涓而下,匯成一條小溪,向身後林莽深處流去。
這巨龍正伏在空地中央,朱文雲眼睛定在巨龍尾處矗立的一塊石碑之上,四個鮮紅大字格外醒目,雖是歷久年深,但仍然鮮紅如滴,彷彿神血所書,竟連時間的風霜亦難洗去其色,只見碑上書道:“靈脩幻境”四字,朱文雲心道:“這靈脩二字作‘神明’之解,語出屈原離騷中的‘指九天以為正兮夫唯靈脩之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