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哇!罷了!
想當年立馬橫刀風雲眼底,
殺龐德擒于禁威震華夷。
今日裡困麥城身臨絕地,
一著錯反受這群醜相欺。
兄王!大哥!
失荊州負重託豈能無愧?
縱有這擎天手難以挽回。
關羽乎!
大錯鑄成倥傯後悔?
雄心壯志豈化灰,
捲土重來會有期。
臺上的關羽已被東吳的兵士團團圍困,一會是黃臉的周泰,一會是黑臉的韓章,走馬燈似的圍著轉,他東拼西殺再也殺不出重圍,最後那赤兔戰馬一嘶長鳴倒在山谷,老英雄噴出一口鮮血,翻身倒下,便再也沒有起來了。
奶奶也暈倒在後臺……
爺爺逝去的時候沒有謝妝,臉上還留著童童給勾的紅淨臉。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爺爺逝去不久,淑貞也病倒了。彌留之際,她拉著童童的手:“童童,媽要是不在了,你怕不怕?”
“童童不怕,您不是好好的嗎,這是演戲呢!”童童把臉貼在母親的手上。
“你媽一生都在演戲呢,”母親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的笑意,“想歇歇了……”
淑貞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童童能念上大學,囑咐丈夫一定要讓童童上學,別像自己一輩子只能在戲裡體會人生。
自從淑貞逝去以後,小連樓變得寡言少語,愛一個人獨自坐在沙發上抽菸,看著屢屢的白煙從口裡噴出,升到頭頂時就散開,淡淡的變成天青的顏色,互相纏繞著消失了去。
一天,童童路過新華書店,聽到一段老旦的唱腔,那聲調和母親唱的竟沒有什麼分別,童童聽過久久不忍離去。幾天後,她終於買下了這盤磁帶。到家,童童迫不及待的拿出錄音機,才聽了開場的過門,卻聽見裡屋“咣”的一聲,父親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童童,你怎麼這麼不聽話?書不好好念,還聽這個?”
小連樓還從來沒對童童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你哪來的錢?啊?”
童童已經嚇得話都不敢說。
“怎麼不說話了?唱戲有什麼出息?”小連樓臉刷白的,他把磁帶扔在地上,一腳踏碎了。
“不要踩……”
童童尖叫著撲過去。
“童童!你也學會頂嘴了……”
小連樓拿起錄音機狠狠砸在桌角上,童童聽見機器粉碎的聲音。
“那是媽媽買給我的!”童童嗓子沙啞著,一頭撞在父親的腰上,自己卻癱倒在了地上。
小連樓慢慢的轉過身,坐在了床沿上。童童看見父親居然哭了,這鐵一樣的漢子,眼角閃出了晶瑩的淚珠……
童童頭一次覺得父親蒼老了,什麼時候開始,父親已經長出灰白的頭髮了?
八月的暑期,倔強的童童瞞著父親報考了戲劇學校。她是自幼練功的,考學不是難事,加上她長輩們在文化界的威望,學校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樣的好苗。
童童拿著通知書獨自跑到母親的墓前。那是一個無風的下午,整個陵園就只有童童一個人,太陽照著一塊塊的石碑,發著慘淡的白光。童童抱著母親的墓碑放聲痛哭,又有誰能知道這瘦弱的姑娘心裡承受了多少委屈與悲傷……
空曠的陵園裡,彷彿又迴響起母親的唱腔:
有幾個孝子聽娘來論,
一樁樁一件件娘記在心。
那大賢舜耕田為的都是孝順,
丁藍刻木、萊子斑衣、孟宗哭竹、楊香打虎,
俱都是那賢教的兒孫,
我那不孝的兒呀!
這幾輩賢孝子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