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通話了電話。
她嘆息一聲,回到床上。
天氣有點冷了,被褥悉悉索索。他要是馬上自冢裡趕出來,到她公寓按鈴,她不會令他失望。
但他沒有來,他走不開。
有無形的鎖鏈將地扣住。
一切是他的選擇。
初冬的時候,她恢復過來,瘦了許多,整個人如劫後餘生,說不出的厭倦勞累。
他的表現良好,老人家為了獎勵他,買了船票,著他夫妻倆去環遊世界,他心中一疊聲叫苦,本想拒絕,後來想,反正已經犧牲這麼麼多,不如做場好戲,以策地位穩固。
他心情蒼涼之極,完全沒有人知道。
他上船去了,整個旅程要一個月時間。
她知道這訊息,一顆心完全死了。
只差那麼一點點。她就是不肯做情婦,不是因為心高氣傲,而是因為開頭的時候,他表現得太美太好,他給她的希望沒有兌現,他使她失望,她覺得被出賣。
兩個人都努力過,走了許多步,但沒有到達終點。不能再向前了,都有所保留。
也不是他的錯吧,叫他拋棄一切來遷就她,屆時那個他,說不定令她更加失望。
他們沒有冉見面。
他還有些零星雜物在她寓所,趁一個空閒的週末,她把它們扔到垃圾筒裡去。
自從那次自醫院出來,她一直覺得體力不足,吸上香菸。她覺得是一種享受,站在露臺獨自抽菸,有點事做,不致於無聊。
沒有回頭,也已經是百年身。
這大抵是她感清生活中最後一個故事。
她已厭倦了牌局,小論輸或贏甚至打和,她摔下牌,推開椅子,站起來離現場,不再玩下去,因為走為上著。
過了兩個月,公司要派人到北美洲去出差半年,人家面面相覷,沒有人肯答應,她自告奮勇,願意充軍,老闆感動得幾乎要擁抱她。
離開傷心地也真是上上之策。
在飛機場,她看見了他。
他可能來搭同一班飛機,可能只是送別親友。
她不知他有沒有看見她,她則匆匆避開他,假裝沒有知覺。
她並沒有感慨,只是看看窗外的藍天白雲。緣分最近這幾天,方琪覺得她頭髮都快要白了。
剛在佳士企業做得有點眉目,自畢業至今,夙夜匪懈,整整六年苦工,才升為高階職員,上星期五,卻自老闆口中,聽到佳土要解散的訊息。
方琪不置信這件事,但是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公司將於八月份結束,依例發三個月薪水補償。
當時方琪怔怔看著總經理安東尼張,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算得是個伶俐機智的女士,但該一剎那,她卻如吃了一記悶棍,作不得聲。
當下她站起來離開總經理室,悶聲不響的回到工作崗位,把應該做的工作做完。
下班的時候,她抬起頭來,可憐百多個同事人人孜孜不倦,興高采烈,不知道公司就要關門。
方琪開始第一聲嘆息。
做到她那個地步,要轉換工作,不再是那麼容易的事,斷不能看報紙上門去應徵,也不能自動去聯絡人家,唯一可做的,是等別的老闆來獵頭挖角。
倘若佳士生意蒸蒸日上,方琪不擔心沒有更好更大的公司來接頭,但,佳土瀕臨關門,又是另外一件事。
幸好這些早來,她沒有穿盡吃盡,身邊有點節蓄,一年半載,絕不用愁。
不過土氣低落,直接影響一個人的儀容,方琪又嘆口氣,發覺自己還未曾練成刀槍不入。
她對著鏡子說:「方琪方琪,這是你的事業危機,請小心沉著應付,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天下無不散之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