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很放心,”蘇放的表情相當誠懇,“你這隻手有沒有毒我還感覺得出來,我只是有些驚訝而已。”
“驚訝?”雷玉挑高了眉毛,“這世上還有什麼事能令蘇樓主感到驚訝?”
“這件事確實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蘇放一本正經地道,“任憑在下如何千思萬慮也難料到江湖中大名鼎鼎、威風八面的絕心谷谷主居然是如此一位弱不禁風、楚楚動人的大美女。今日有緣得見姑娘的廬山真面目,當真是瞠目結舌得快說不出話了。”說罷,還故作姿態地搖了搖手中由玄鐵打造而成的閻王令。瞧他口齒清晰、談吐流利,哪裡有半點“說不出話”的模樣?
“你的這塊破銅爛鐵還是趁早收回去的好。”就見雷玉的臉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白,無疑是被踩中了痛腳。他惡狠狠地瞪著蘇放,大有將之大卸八塊的氣勢,“本谷主作甚裝扮,用不著旁人置喙!”
“嗯,說得有理。”蘇放連連點頭,將閻王令重新納入懷中,“關於雷谷主男扮女裝的癖好,敝人自是不會有半句……”接下去的話被對方左手內陡然洶湧而至的真氣逼得不得不就此打住,急急運功防護。好在雙方的內力均已達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兩股強勁的力量一觸即分,雷玉未再進逼,蘇放亦同時收回了攻擊——此等情形之下若貿然以內力相拼,恐怕雙方都討不了好。既然二人誰也沒打算第一天來揚州便橫屍街頭,自然沒有必要拼個你死我活。只不過有一件事,著實令人頭疼。
“你放手。”
“你先放。”
“你先!”
“不,你先。”
“你……”
“怎樣?”
口中持續著孩童吵嘴般毫無意義又沒營養的對話,兩人卻是誰也不敢撒手,唯恐自己先行撤去防禦之時會被對方乘隙而入,到時候不死也得落個重傷——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蘇樓主和雷谷主當然是從來不肯做的。此刻,兩人均有些後悔方才胡亂湊合著一起耍那二位大少爺玩時不該太過入戲,以致於變成了連體嬰兒,想分都分不開。
“這樣吧,”蘇放提議,“咱們一起慢慢收力,你收一分,我收一分。”
“……”雷玉張口欲言,卻又倏然噤聲不語。一時間,兩個人從頭到腳全然靜了下來,凝神聚氣,默默而立。
“八個人。”雷玉動了動嘴,以唇語的方式與對面的人悄然交談。
“一人一半。”蘇放眨了眨眼,亦以唇語回道。
“好。”雷玉一口允諾。
十六把明晃晃、亮閃閃的利刀自四面八方齊齊襲向佇立在深巷內的二人。八個蒙面黑衣人手持雙刀、一長一短,分別從屋簷、巷口、牆角處靈巧地飛掠而出。每個人每一招都足以致人於死地,端看這殺氣重重的架勢,便知道來人絕非善意。“叮叮噹噹”一連串的脆響聲中,兩條人影攜手自漫天刀光之中穿越而出,衣袂飄飄、英姿勃發。蘇放的左手、雷玉的右手各自提著四把長刀,再看那八個黑衣人手中皆已只剩下一柄短刀。但見八人互覷一眼,再度包抄而上,當先一人一刀砍向蘇、雷二人牽著的雙手,想是見此二人連手之力委實過於強大,亟欲將之分開,好予以各個擊破。刀光刺目、刀鋒凌厲,蘇、雷二人同時收力縮手,向旁躍開。扯了一個下午的手藉此良機終於得以解放,直把兩個人樂得差點沒蹦起來。長笑聲中,刀光如練,蘇、雷二人各自以一敵四,短短十招,四去其一,雷玉手中的長刀架上了最後一名活著的黑衣人的脖子,冷然而視。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黑衣人沉默不語,蒙面巾下赫然溢位一道暗紅色的血跡,兩眼一翻,人隨之癱軟。
——鶴頂紅。
雷玉拋下手中長刀,轉首他望,正正撞入一雙同樣溢著無奈的眼瞳。蘇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