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多少傷亡?二百?三百?”黃石遲疑著問身旁的衛隊。海州城上的敵軍雖然拖來了幾門小炮,但打了這麼半天也沒有造成幾十人的傷亡。東江軍地損失主要是在弓箭和木石上,方才在土山上曾經有一塊滾木沒有擋住,黃石眼看著就滾下去了十幾個人,估計其中有幾個官兵是陣亡了。
“恐怕沒有三百,建奴的弓箭手在拐角處施展不開,而且主力都被我軍牽制在四座城門。不過屬下覺得二百傷亡應該是有了。”
洪安通所說與黃石的判斷差不多。黃石環顧了周圍的長生島內衛一圈,這些部下的臉上都露出了躍躍欲試地表情,黃石下達了命令:“我這就去向毛帥請戰。你們傳令給救火營工兵隊,讓他們做好上陣的準備。”
歐陽欣領著救火營工兵隊趕到城下時。海州城內打過來的火力已經給他們造成了幾個人的傷亡。這時一大段海州城磚已經被東江軍扒開,城垛、護牆磚都已經統統不見了,那個臉上始終掛著笑容的東江軍官還領頭喊著號子:“攻下海州,敞開吃肉。”
自打把眼前的城磚扒開,露出牆裡面的土坯後,這個軍官便親自操起一杆鐵鍁,和他的部下一起瘋狂地在牆坯上刨土。他們頭頂上地東江軍刀盾兵又向兩翼和前方擴充套件了一段距離,以保護拐角處的友軍。儘可能的使他們能不受干擾地破壞城牆。
救火營的工兵隊到牆角的時候,耿仲明正帶著他手下的營兵退回來,已經有其他營的生力軍頂了上去。氣喘吁吁的耿仲明甩著痠麻地手臂,連著幾個蹦跳就下了城牆。耿仲明戰袍上滿是斑斑的血跡,他專門繞路走到那個笑口常開的東江軍官身旁,讚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潘傻子,今天干得真不賴啊!”
“那是,那是。”潘傻子呵呵大笑著。手下更是卯足了氣力,把鐵一下下掄在牆坯上,同時還加倍用力地喊起來:“嘿,弟兄們,打下海州,敞開吃肉嘍~~~”
從牆上刨下來的土石也不能讓它們散在地上擋路,所以前面的人一邊刨,後面的人就一邊清理,然後把它們裝進口袋裡搬開。為了便於統計功績以給予獎勵,這些土包也都會被東江軍官兵揹回去換白標。正在把散土裝包的武遊擊已經把他的上衣都脫光了,褲子也挽到了膝蓋以上,古銅色的後背上佈滿了疤痕,上面還蒙著一層水光。
白有才飛快地跑回來扔下了第三個土包後,就捏著白標去換肉湯和烙餅。他走到戲棚地時候正好看見孫二狗和他三弟坐在那裡,白有才過去打招呼的時候,看見孫家老三面前的湯餅一動也沒有動。
孫二狗把弟弟摟在胸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前方的戲臺,弟弟的腦袋軟軟地靠在孫二狗地肩膀上。白有才走到了兩人身邊,本想打招呼。聲音在喉嚨裡轉悠了幾下,又被他生生地咽回去了。
孫二狗對走到身邊的白有才視若無睹,他右臂環在弟弟的肩頭上,手還在輕輕地拍打著弟弟的肩膀。白有才站在這兩個人的身邊,聽著孫二狗為臺上的戲不時叫好。每當他喊好地時候,孫二狗還會用另一隻手拍拍懷中的三弟。注視著前方對弟弟輕聲說道:“看啊,你不是最喜歡這段了嘛?快看啊,三弟你不是總說這段戲文最過癮了嗎?”
白有才繃著嘴,把手裡的東西輕輕放在了這兩人的桌面上,自己則一動不動地看著孫二狗臉上的古怪笑容,良久之後他沉痛地擠出了一聲:“孫二哥。”
接下來的話白有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孫二狗臉上掛著笑容的同時,眼淚也正在一個勁地流淌,他又低聲喊了一聲好,同時抱緊他了無生機地弟弟用力晃了晃:“看啊,看啊,你小時候最喜歡這段的,總跟爹孃吵著要看,我還記得呢,全都記得。”
孫二狗的話讓白有才也想起了自己的過去,白家和孫家的長輩都是老實本份的百姓,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