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天真,動作標準的拉著小提琴微微蹙起的小眉峰。
他簡直不敢相信,影片和相簿中活潑生動的小姑娘,會是他記憶中那個沉默陰鬱將自己與整個人世界封閉,總是睜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仰望天空的方若爾。
他不知道方家對她做了什麼,才會讓原本天真明澈的她,將自己封鎖在冰冷黑暗的世界,不肯與外界接觸。
他忽然意識到,在那時候進入她世界的顏佑之,在她生命中是怎樣的存在,是無邊黑暗中的一道光,是牽著她走入探索外界的暖,是她全部精神支柱的存在。
從未體會過沮喪是什麼滋味的葉慎之,頹然地將相簿蓋在了自己臉上,對他當年出國遠離她的決定感到深深的後悔,如果他當時沒有離開,將她一直護在自己的羽翼下,她後面是不是就不會遭受那樣的傷害,他是不是也能在她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從而成為她感情世界的支柱?這樣顏佑之離開,她的精神世界會不會坍塌的不那麼徹底?
沒有如果。
葉慎之能做的,就是儘自己最大能力,將她治好,不光身體上,還有心靈上,讓她自己堅強起來。
還記得她醒來後,發現自己癱瘓在床無法動彈時,平靜麻木的神情。
她醒來後看到自己,臉上沒有悲傷,也沒有痛苦,只有如記憶中一樣清澈如昔的笑容,輕鬆地和他說:“咦?你回來啦?”
連熟稔的語氣都沒有變過。
如果忽略她那沙啞虛弱到極致的嗓音。
那一刻葉慎之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活了二十多年,從未有過軟弱之時的葉大少,忽然喉嚨一哽,胸前像被堵了一塊粗糲的磚塊,痠痛難忍。
他像神經病一樣找了一面大鏡子來,放在她面前,惡聲惡氣地說:“方若爾!不過一個男人,你就把自己折騰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鬼樣子!”他不住地深呼吸,才平復那滿腔的心疼和酸澀:“才幾年不見,你就是這麼照顧你自己的!方若爾,別忘你和我簽了終生合同,你這條命是我的!我不容許,你怎麼敢有事?”
你怎麼敢?怎麼敢讓自己如此虛弱蒼白,怎麼敢違揹他們的約定?
葉慎之很早就和她簽訂了合同,十五歲的時候簽了一份,十八歲之後又補簽了一份,時間長達一百年,這和終身有什麼區別?
她當時看都沒看後面的時間,就乾脆地將自己完完整整地賣給了葉慎之。
他無法原諒自己,所能做的,便是彌補那十三年的遺憾,讓這樣的遺憾再也不要發生。
葉慎之也,如果說四年前他突然從國外回來,還是因為年少的一縷執念,強勢的躋身於她的生活,四年當中雖不住在同一屋簷下,可兩人門對門而居,她的所有情況,他全都瞭解,也全部都欣然接受。並不是盲目的因為喜歡就毫不負責的只做自己想當然的事情。
誠然,方若爾的性格確實不適合做一個合格的葉家主母,可這些年外界一切都是由他在一手打拼,她並不需要她在外面為他錦上添花,而家中也都是有管家和傭人在,她只需每天做自己喜歡的事,而她做的那些事,已經強過其他可能存在的結婚物件能對他做的所有事情。
不論那些別人眼中最好的聯姻物件結婚物件有多麼好,多麼合適,他都會打從心底排斥,無論她們有多美,做的有多好,他看到也只有不耐煩。
說白了,也不過三個字,不喜歡。
當一個人喜歡你時,你做什麼都是對的,哪怕對他怒罵呵斥,在他眼中都是打情罵俏,歡喜冤家,當一個人不喜歡你,你就算為他做的再多,都不會入他的心。
而他對她,就是太喜歡。
一個人如果對你有心,那麼,她身上所有的缺點都不是缺點,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