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沒見過的眼神,深深深深地看著她。不是憤怒,不是威脅,不是熱切,也沒有憐愛。
公孫筠秀看不懂,卻隱隱感覺到一股沉重。她認識的陸驚雷,似乎從來與沉重無緣。他是霸道的,無賴、狂妄、暴虐,甚至一往情深……無論在什麼時候,他的眼睛都會閃耀勃勃的光彩,像兩簇火焰,跳躍不熄,隨時都能將人燙傷。
公孫筠秀覺得她有點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不認識他的沉重,還有消沉。是的,他眼底的兩簇火苗就像快要熄滅了一樣。那不是消沉又是什麼?
今天的陸驚雷沒有穿戎裝,而是一身平民裝束。
那件窄袖束腰的藏藍長袍,她前後見他穿過很多次。雖然是密實厚重的土布做的,卻沒有縫進去半片棉花,貼在他的身上,甚至能看出胸前與後背肌肉緊實的輪廓。在這樣的隆冬裡,就算他裡面還穿了中衣,那衣裳也和單衣無異。他卻像完全感覺不到寒冷,脊背挺得筆直,兩手自然垂在兩側,不見半點畏縮姿態。
反觀都快被潤蓮裹成雪球的自己,公孫筠秀心裡稍稍有些不平。見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她也不想搭話。於是解開身上的大氅,展開晾在衣架上。大氅上沾了雪,進門就化成水,溼溼的一片。看到陸驚雷的那件被丟在椅子上,公孫筠秀遲疑了一下,拿起來與自己的掛在一處。
靜靜地看著她的動作,陸驚雷的目光又深了一分。
“小姐,屋裡的炭火可還燃著……”
潤蓮送琴回來,還沒見屋,就先關心起屋裡的炭盆子。主僕二人一上午都不在屋裡,要是炭火熄了,她得去再弄些來,免得凍著她家小姐。
“你去吧。”
擔心陸驚雷會傷她,公孫筠秀把她堵在了門口。
透過門縫看到陸驚雷的影子,潤蓮嚇得眼珠子都要凸出來,恨不能馬上逃走,卻又不放心自家小姐。
“我沒事,你去吧。”公孫筠秀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後栓上了房門。
回過頭,她看到陸驚雷往屋中的炭盆子裡丟了個東西。那炭火已經十分微弱,要引燃那個東西有點困難,不過立刻就升起一股青煙。
公孫筠秀走近兩步,這才看清楚那東西是一個墨綠色繡著竹紋的香囊。那是她繡的,楊正上午還系在腰上的那一個。
“這是哪兒來的?你搶了楊先生?!”公孫筠秀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作者有話要說:
☆、一團亂麻
陸驚雷不說話,表情極為不屑。
“你真的搶了他?!”公孫筠秀衝到他面前,指著他,全身充滿了秀才遇到兵的無力感。
陸驚雷像是存心要急死她似的,依然閉口不答。人卻行至窗邊,將開了縫的窗戶關緊合嚴。剛才聽到公孫筠秀與丫鬟走近的聲音,他忍不住開窗看了看。
得不到回應的公孫筠秀只能繼續猜測:“你把他打傷了?”
看著她現在氣極敗壞的模樣,再想到她進門之前的歡聲笑語。陸驚雷的面色黯淡了,背脊挺得更直,周身瀰漫出壓抑的氣息。
“那個香囊是我繡給堂叔的,楊先生讚了一句,李姨娘就自作主張送給他了。”雖然不覺得有解釋的必要,公孫筠秀還是決定解釋一下。她真的不想因此殃及無辜。看楊正那個文弱的樣子,陸驚雷動動手指估計就能廢了他。
“沒有下次了!如果再讓我看到別的男人拿著你的東西,我就剁了他們的手!”
這算是滿意她的解釋嗎?公孫筠秀出離憤怒。
“楊正先生是堂叔請來教我彈琴的先生。你怎麼可以因為一個香囊就去打人家啊!你現在是官家的人了,不再是山賊!怎麼還這麼……”
這時,炭盤裡的香囊終於燒了起來,明豔的火光在公孫筠秀的眼底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