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覓蘭移了一尊熏籠在我腳下,方道:“原以為您正睡著,便請了他在側殿等候。”又挑了挑爐中的炭火,又問道:“福晉可是要現在請魏大人過來?”
我默默作想半時,遂點頭道:“我亦有事要請他去辦。”覓蘭在我身後墊了兩個絨羽靠墊,方才退了下去。
為過多時,便見得覓蘭引了魏錦進來。我腳上敷著藥膏不便起身,只倚在榻上含笑對他道:“讓魏大哥等候多時,芸兒真是失禮了。”
魏錦溫文一笑,亦不與我客套,覓蘭端了凳子讓他坐下。
我微笑,問他:“魏大哥幾時回來的,如何也不叫人告知一聲?”
魏錦道:“亦未有多時,方一至藥堂,便聽曾大夫道你腳踝傷著了。”他微微一頓,眼神緩緩移到我的小腹,道:“還未與二小姐賀喜呢。”
我面上微微一紅,亦有些不好意思,不免掩嘴輕輕咳嗽一聲,道:“如此勞魏大哥記掛著,芸兒真是過意不去。”
他亦是覺得有些尷尬,速速將眼神移到我的腳踝處,“雖說崴傷並無大礙,卻也是要好生臥床休養些時日的,切莫胡亂動彈,以免留下舊疾。”
我輕笑道:“此番話曾大夫也是囑咐多遍了,只請魏大哥替芸兒調配一些速速見效的方子來,亦讓芸兒能夠早些下床才是。”
正說話間,覓蘭端了新沏好的君山銀針進來,芊然一笑道:“魏大人也替奴婢多多勸勸福晉吧,上次便是凍傷了腳也須得在床上躺著好生休養的,福晉偏偏閒不住,湯藥也不好生喝。”
魏錦自懷中掏出兩張素箋來,溫言道:“來時我亦調了兩張方子。藥本也是傷身的東西,如今你又懷了身孕,用藥更是要謹慎些的。”
我感動,含笑道:“有勞魏大哥費心了,芸兒不甚感激。”
魏錦只道:“原本只是分內事罷了。”
我讓覓蘭接過方子,復對她道:“便讓翠兒一會兒隨魏大哥去抓藥配了來罷。”覓蘭聞言,低垂著頭應了“是”,旋即退了出去。
此時閣中唯有我與魏錦二人,天際隱隱綽綽已懸掛起了一彎如弓新月,窗欞外的天光越發顯得昏黃暗沉。我端起案上擺放的君山銀針便想飲下,卻被魏錦輕輕按了手道:“如今你已有了身孕,茶亦該少喝些才是。”
魏錦的手很暖,輕輕搭在我的手背之上。我卻猶如被燙了一般,微微一顫,差點連茶杯也未能握住。魏錦也是尷尬,急忙將手收回。我斂斂心神,將手中杯盞復又放回案上,淺淺笑道:“魏大哥提醒得極是,是芸兒大意了。”
魏錦亦是淺笑,似掩飾般徑自端起茶盞飲下一口。
便是這樣沉靜片刻,我方道:“勞煩魏大哥替芸兒奔波數日,芸兒尚未向魏大哥道聲謝呢。”
魏錦神色略略暗下幾分,道:“魏錦卻未能替二小姐做些什麼,實在有愧。”
我慢慢收斂了笑容,正色道:“是有心人做事太過滴水不漏,不曾留下一絲線索。”我隱隱生了恨意,如今又將為人母,更是對皇后的決絕隱痛不已,不覺雙手已經輕輕覆上小腹。稍稍平復了心中怒火,方道:“芸兒尚有一事想向魏大哥證實,希望魏大哥不要對芸兒有所隱瞞。”
魏錦尋思片刻,慢慢道:“還請二小姐明言。”
“姐姐身子可是大不好了?”我雙眸與他平視,眼中堅決已不容他再隱瞞半分。
魏錦面色微微一變,轉瞬便恢復了平靜之色。
見他這般,我心中已有計較,只暗暗嘆氣道:“前幾日我已暗暗回府見過了爹爹、額娘,姐姐將姨娘唯一留下的物件也轉送於我了。”
魏錦略略蹙眉,片刻才道:“她本就心細如髮的,將軍府遭遇鉅變又如何瞞得住,此番打擊對她實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