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轍笑看著她,道:“你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史宛將瓜果放於桌上,道:“不是我走路沒聲音,而是你想事情太認真。”
“怎麼,你還在為六哥擔心嗎?”
蘇轍點了點頭。
算算日子,蘇軾已十來日沒有寫信回來了。
這放在尋常兄弟之間並不是什麼稀罕事,但自從有了信鴿之後,他們兄弟差不多三兩日就會給對方寫上一封信。
就算有時忙起來沒空寫信,也會提前說一聲的,而不會像如今這樣突然沒了音信。
史宛知道他們兄弟之間感情很好,勸道:“你別想太多,六哥在鳳翔府兩年多,又有陳、希亮陳大人看重他,不會有事的。”
蘇轍幽幽道:“但願如此吧。”
如今他只寄希望於信鴿半路出了事兒,而非蘇
軾遇難。
又過了大半個月,蘇轍一直沒有收到信。
他已託王鞏打聽起來,看看鳳翔府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如今已至夏日,本就天氣炎熱,蘇轍又是心情煩悶,胃口也跟著差了起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就消瘦了些。
便是史宛變著法子吩咐小廚房給他做吃食,也於事無補。
這日深夜,蘇轍正在書房看書,元寶卻匆匆進來道:“少爺,王鞏王大人來了。()”
蘇轍下意識起身,匆匆往外走去。
他知道,王鞏之所以此時前來,大概是與蘇軾一事有關係。
待他瞧見王鞏時,王鞏的臉色比這黑壓壓的夜色好看不到哪兒去,低聲道:走,進去說話。()”
一到書房,王鞏就將一封信遞給了蘇轍,沉聲道:“你猜的沒錯,子瞻的確是遇上了事兒,這事兒非同小可。”
“先前子瞻官居籤判時負責木材的運輸,這些木材都是運往汴京,用於皇宮的修繕,可有人卻在這些木材中發現了一條斷爪龍,上面還寫‘大宋將亡,官家無子’,這有幾分像子瞻的字跡。”
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的蘇轍聽聞這話是眼前一黑,強撐著道:“你繼續說下去,我撐得住。”
王鞏又道:“我猜這件事就是衝著子瞻而去的。”
“按照規矩,這等事事發之後不宜對外宣揚,卻也要命鳳翔知府陳、希亮陳大人負責的,可如今負責這事的卻是鳳翔知州,那知州好像是濮安懿王一派的人。”
“那知州收到密函後,就帶人徹查,在子瞻家中雖未搜出什麼證據來,卻有人能證明子瞻醉酒時曾大放厥詞,說官家無子,大概最後是鉅鹿郡公繼承皇位。”
頓了頓,他又道:“其實這等話,私下誰沒有說過呢?”
“可若真出了事,這等話鬧到明面上,那就是罪證。”
他見著蘇轍比自己想象中要鎮定,這才放心不少,更是道:“你也別太擔心,縱然子瞻如今入獄,但鳳翔有陳、希亮陳大人在,會替他打點一二的。”
“至於你手中這封信,正是陳、陳希亮陳大人花了精力銀錢打點,子瞻才得以在獄中寫一封信送給你。”
趁他說話間,蘇轍已將整封信囫圇看完。
蘇軾在信中說他並沒有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他更說那知州大人禽獸不如,最開始見他不肯招認,便說要拷問王弗,如今王弗已有身孕,哪裡能經得住嚴刑拷打?所以他已認罪。
到了最後,他更知道他只能寄希望於自己,懇請自己救他。
一封信看完,蘇轍是眼眶酸澀,將這事兒說給王鞏聽了:“……六哥直說要我量力而為,若能救他就救,若不能救他,莫要讓自己身涉險境,畢竟,畢竟還要有人給爹孃養老送終,還要有人替他照顧邁哥兒他們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