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兒子面前一劃而過。
某城,慶祝全國解放的鑼鼓、秧歌,一片歡騰……
進城賣菜的田大年擠在一群看“安民告示”的人群裡。一個教書先生模樣的人抑揚頓挫地唱唸著,已唸到最後:“……中國人民解放軍將與廣大人民群眾一道,共建和平幸福之新家園。興原地區人民政府主席兼駐軍司令員姜佑生。”
田大年忙問:“誰?”
教書先生:“姜佑生。”
“是他?”田大年問道,“他不當兵了,要在我們這兒做官嗎?”
告示邊站著一個年輕戰士,有些賣弄地:“那怎麼可能,等這裡的情況一正常,我們司令馬上要到更高的崗位上去了,說不定去上海,去南京,或是去北京呢!”
田大年睜大了眼睛。
夜晚。昏暗的油燈下,大碾子、小碾子已經兩歲,雙雙睡在床上。田大年一口一口猛吸旱菸,田妻緊盯著他,夫婦兩人像是已經為什麼重大事情商量過。
田妻:“他爹,那樣做不壞良心嗎?”
大年悶聲悶氣地道:“咱壞良心,小碾子還能活下來嗎?”
田妻:“當年咱可沒想著救人圖報。”
大年:“咱不圖報,圖個公平。他娃是個人,咱娃也是個人,憑啥咱娃將來還是個土坷垃裡刨食的人?再說,小碾子的命是大碾子換來的,如今大碾子替小碾子去享福,一報還一報,老天爺也不會怪罪的。老人說,‘將相本無種’,咱姓田的娃只要託在那個好人家,將來肯定也能騎大馬,當大官。”
田妻嘆著:“理是這個理,可孩子是我身上的一塊肉,我捨不得。”
大年不語。
這時,大碾子在床上猛咳著。
大年:“你看看咱這娃,打那次遭罪落下這個病,不好好養,好好治,咋活得長?”
田妻無語,流下兩行淚來。
大年:“他娘,想通啦?咱往後對小碾子也會像對自己親骨肉一樣的,有半口吃的也盡著他。有一口吃的,咱省半口,攢著供他念書。如果咱虧了他姜家一星半點,讓雷神爺劈了咱!”
翌日清晨。田大年早早地抱著大碾子來到興原政府大門。
警衛問道:“老鄉,請問你找誰?”
田大年:“我找姜佑生。”
姜佑生正在院子裡打著一種很剛勁、實用的拳。
警衛:“您找姜司令幹嗎?”
大年:“我給他送孩子來了。”
姜佑生聽到此話一驚,歡天喜地地奔到大門,叫道:“大年兄弟,大年兄弟!哎呀,你可讓我找得好苦哇!”
大年:“那年莊裡鬧還鄉團,差點出了大事,後來我和他娘就帶著娃們逃到他姨的村裡來了。這是你的娃,小碾子。”
“小碾子,我的兒子!”姜佑生激動萬分地欲抱。但大碾子緊緊地摟著田大年不鬆手。姜佑生哄了幾次沒哄過來。
大年說道:“你給娃拿個白麵饅頭來。”
“對對對……”樂昏了的姜佑生奔回門去。他衝進伙房,掀開正蒸著的籠屜,只有玉米麵窩頭,他只好抓一個就走。炊事員叫道:“首長,還沒熟呢!”
姜佑生跑到大門,只見大碾子在警衛戰士的懷裡哭,田大年已經不見了。
姜急問:“人呢?”
警衛:“他硬把孩子塞給我就走了。”
姜捶著自己的腦袋:“我這個混蛋!……來人哪!”跑出好幾個戰士。“給我分頭去追!一定要把人給我找回來!”
“田大年!”姜說完就朝一個方向追去,邊追邊喊,“大年兄弟!大年兄弟……”
戰士們朝其他方向也邊追邊喊著:“田大年——”
大石山小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