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極好的機會,不僅能夠一步登天、嫁入侯門,更能夠圓她少女時的美夢。在那個夢裡,她嫁予了這世間最俊美最溫柔的男子,與他夫妻白首,至死不離。
而最終。她的夢還是醒了。
在這個四月微涼的夜晚。在一屋子冰冷的月華中。那個叫做鄭纓的少女,終是自那美夢中醒了過來。
鄭氏有些悲愴地落了淚。
多麼可笑啊,她自以為那些事、那些情,原來皆是不復存在的。誠然。她是動用了一點點心機與手段。可是。她也拋閃了無數愛慕與深情,希望得到一點回應。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換得的,卻也只是她剛好能夠得到的那些罷了。再多的,卻是絕無可能了。
鄭氏抬手抹去眼淚,將傅庚落下的一件外袍裹在了身上。
她所能得到的,大約也只有這麼多了吧。便如這件外袍,華美精緻,卻也只是一個空殼而已。裡面的那個人,還有那顆心,卻是她永生也難以企及的。
鄭氏知道,她還是應該感謝傅庚的。若沒有他,她哪裡來的這般臉面?哪裡來的這些榮耀與風光?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裡剩下的全是恨?
鄭氏無力地跌坐在榻上,那悲愴的情緒一點一點淹沒了她。她覺得冷,冷得渾身都在打顫。
然而,在平南侯府這華美的錦繡叢林中,這一點點的悲愴實則是可笑的。鄭氏很明白。
也只得在這樣的夜晚,尋了這樣一個無人在側、僕從俱退的時刻,她才能夠獨自悲愴一會。
而到了明日,她仍需打起精神,去扮演她溫婉的三房媳婦,扮演慈藹的繼室夫人,與那春溫一笑傅三郎一起,做一對羨煞世人的美滿夫妻。
鄭氏的臉上,又露出一抹自嘲的笑來。
畢竟,她總要抓住一點什麼才是。哪怕明知是假的,明知一切不過虛妄,至少這虛妄,也已足夠光鮮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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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散去,曙色熹微。
平南侯府又迎來了新的一天。
發生在晴湖山莊正房東梢間兒裡的這一幕,府中並無人知曉。
那些悲愴的眼淚與疼痛的回憶,還有那些在暗夜裡湧動的心事與情緒,便如同無數個平南侯府的深夜一般,永遠地泯滅在了這偌大的府邸中。
時間很快便到了五月。
端午過後,府中便開始忙著張羅給平南侯做壽一事了。
因去年侯爺已過了六十大壽,今年不是整生日,侯夫人並不打算大肆操辦。
然而,就算不想大操大辦,侯府做壽的規格卻是有定例的,總不能稍減。且因了今年還是侯府這些年來頭一次闔家給侯爺做壽,更兼傅庚新官上任,這壽宴倒還簡素不得。就算平南侯府不做壽,當天只怕也少不得賀客盈門。
因此,這壽宴便是按著比大壽小些,比小壽大些的規格來安排的。該請的人還是得請,該有的排場也還是得有,一個也不能少了去。而張氏與崔氏這幾日皆忙得很。
傅珺這些日子過得倒還清閒。
她現在住在濯雨堂。這間院子位於晴湖山莊西側,正房乃是一幢二層的小樓,登樓即可觀前湖煙水,視野十分闊朗。樓兩旁另有精舍數間,又有倒座房之類的,在在皆是齊全的,完全裝得下傅珺手下的這一大批服侍之人。關起門來,便自成了一個小世界。
只是,如此清閒的日子,傅珺卻過得並不開心,她的心情甚至是有些沉鬱的。
在四月底的時候,她收到了從姑蘇傳過來的一個壞訊息:
流風死了。
在前往傅珺名下的那個莊子時,流風與榮福乘坐的馬車忽然驚了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