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晚揚道:“你如今這幅模樣就是續命丹造成的,為什麼?”
見他極度疲憊之像,二人將冷冽扶近房裡,讓他平躺在塌上,表情既有安詳又有擔憂。
冷冽已是殘念凋零毫無求生之意,他摸著安鵲湊過來的笑臉:“孩子,你以後就跟著這兩個人。他們會對你很好,要聽話哦。”
安鵲依舊笑著乖巧的點了點頭:“知道了,會聽話”。
還學著平時他入睡前冷冽的動作,手在他的肚子上一下一下的輕拍著,讓他安心入睡。
他看著孩子的笑臉,手指在他稚嫩的臉上微微撫摸:“謝謝,這幾年願意陪著我,好孩子。”
再去細看他的手已經出現年歲的褶皺,他的外貌在快速的衰老,嗓子裡發乾。
他勉強喝下木飄飄遞來的水,想起方才寒晚揚的問題,斷斷續續的回答道:“為什麼……要吃續命丹呢?沒什麼……只是……還……還不能死,還想和寒淵和明泉說一聲……對不起,還想見他們一面……沒想到他們已經走了……那我……也該去地府找他們贖罪……”
冷冽的眼神變的迷離,漸漸的失去焦點泛起霧氣,他斷斷續續的擔心道:“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見我……”
他的聲音幾乎低的聽不見:“會不會……不願意聽我的道歉。”
眼前的光變的曖昧模糊,他側眼去看卻發現,寒淵和明泉二人和昔年一樣,一身似白的藍衣,一個仙氣幽幽紫衣,額上幽藍色的珠子發出深沉的寧靜力量,那個孩子是誰?是他們的孩子?
冷冽笑了,耳邊是往年江南花紅柳綠時節,他們五人在飛鶴館中把酒言歡的模樣,觥籌交錯間,一向驕傲的寒淵眼神滿是神情的看向明泉,寒淵舔了舔嘴邊殘留的酒珠,整個人靠在明泉身上,小聲的喚了明泉的小字:“木瑤。”
然後,冷冽去看剩下的兩人,卻什麼都看不見了。
恩,他做了一個很美的夢,一個再也不需要醒過來的夢。
寒淵把笑臉的孩子抱起來將他的頭埋在自己的肩頭:“他只是去了別的地方,那個地方有花有草還有他思念的人,他會生活的很好。”
安鵲抬起頭:“我知道,這個叫做死。對不對?冷爺爺再也不會醒過來,對不對?”
木飄飄摸著那孩子的額角:“是,他不會再醒過來,可是他會更開心一些。”
那孩子還是笑著:“我希望他開心。”
服用過續命丹的人,死後皮肉會在三日內腐爛,二人便在他死後立刻將他活化,剩下的骨灰交給了安鵲讓他來處理,安鵲不知從哪拿出一個小包,抱著如墨色深沉的陶罐,隨著兩人出了山。
“鵲兒,你出過這個山嗎?”
安鵲仰著小臉:“出過,每年能出山的時候,冷爺爺都帶我出去,為了找人。”
“是嗎,那你去過哪啊。”木飄飄先是心尖微微一疼,而後又露出淺淺的笑容。
他垂頭數了數:“鳳凰,袁州,文城,洛城,新河,還有秋浦。”
寒晚揚不說話只是聽著他們二人說話,聽著他們一起探討他們曾去過的地方的見聞,木飄飄真的去過很多地方,而且看過很多故事,時不時就能給安鵲說一個典故出來。寒晚揚也頗有興致的聽上一聽。
“等到秋天的時候咱們就能在竹林裡面看到很多秋菊了,鵲兒你喜歡什麼花啊。”
安鵲看著手裡的陶罐,不假思索的就說:“能入藥的花,我都喜歡。”
木飄飄做出驚訝的神情:“哇,那不是所有的花,你都喜歡了?鵲兒以後要做什麼呢?和冷冽一樣做神醫嗎?”
他認真的點頭:“做一個只救好人的神醫。”
一向沉默的寒晚揚問了:“那你覺得什麼是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