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極為驚人,兩個人都沒能立即把他拖下去。
德王死死抓著門檻叫喊著,驟然望向鍾宴笙,拔高了聲音,臉上隱顯癲狂之色:“您以為我不知道您把他當做誰嗎?這些年您對我多好,我就有多害怕,我一想到大哥的下場,我就害怕啊!所以我做了那麼多,我要自保!”
“您逼死了您的大兒子,現在又要殺了您的另一個兒子嗎!您就不怕您百年之後,一個為您送行的都沒有嗎……”
最後的聲音已經接近嘶吼了,兩個錦衣衛快嚇死了,用力一拽,德王的兩隻手腕登時咔了一下,軟軟地垂下去,沒了掙扎的力氣,像是生生被拽得脫臼。
鍾宴笙被德王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聽到他還在狂亂地大叫:“你也一樣!你跟我跟他也都會一樣!”
聲音漸漸遠了,鍾宴笙沒想到來看戲,會看到這麼一場戲,心跳還急促著,就察覺到老皇帝陰冷的視線轉到了他身上。
鍾宴笙被他盯得後背止不住發毛,表情看上去像是嚇傻了,惶惶地問:“陛下,德王殿下是不
() 是……瘋了?”
老皇帝揹著光,表情在昏暗中很模糊,讓鍾宴笙想起了一些志怪傳奇裡的鬼精,後背不由冒出了汗。
老皇帝不會是被德王刺激到了,準備跟他攤牌要對他下手了吧?
片刻之後,老皇帝像是確認了鍾宴笙臉上的惶恐不是作假。
他那張臉格外有欺騙性,輪廓柔和,尚帶著一分少年人的稚拙,眸子清亮明淨,望著人時宛如林中小鹿,一眼就能望到底,似一池子清透的春水。
更似一張可以隨意塗抹的白紙。
當年宮變之後,關於先太子的事蹟,幾乎都被抹除了,以淮安侯的性格是不會告訴鍾宴笙那些事的,發現鍾宴笙後,他又被帶進了宮,莊妃也死了,他沒有接觸到那些往事的機會。
“……下去吧。”老皇帝又劇烈地咳喘起來,語含警告,“莫要多問。”
鍾宴笙裝作濛濛地點點腦袋,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田喜輕撫了撫老皇帝的背,沒有隨意發表自己的觀點:“陛下,您喝點茶,順順氣。”
老皇帝被他扶著坐下,嗓音沙啞:“田喜,你覺得當如何處置德王?”
田喜心知肚明,眼下比德王更重要的,是找出指使他下藥的那個“囚瀾先生”。
知道老皇帝在服用烏香丸的人不多,尤其是知曉那個烏丸到底是什麼東西的,更是隻有田喜一人,那個囚瀾先生卻似乎知曉情況,讓德王送來那麼一碗湯藥。
田喜起初是懷疑鍾宴笙的,但他直覺那位小殿下不會這麼做。
另一位當時也在屋裡的……是景王,可是景王並未看到陛下用的是什麼藥,烏香那般貴重,又被太祖下過禁令,就算是放在眼前,絕大多數人也不認識。
到底會是誰呢?
腦子裡冒過許多念頭,但也只是轉念之間,田喜知道,德王的確沒有下毒,但也不是清清白白的,低著腦袋謹慎道:“德王言語衝撞陛下,實乃大罪。”
聽到田喜這麼說,老皇帝突然發出道奇怪的笑聲:“田喜,你是朕唯一留在身邊的老物件了,朕還記得,當年你到朕身邊,就是這麼個性子,如今老了,還是這樣啊。”
“老物件”這個形容詞古怪得很,田喜一時後背也冒了點汗,嘴上慚愧:“奴婢自小愚笨,都是陛下不嫌棄。”
“你老了還是這麼副性子。”老皇帝看上去也不像是要為難他的樣子,嘆了口氣,“朕老了,卻好像變得心慈手軟了。”
田喜從前還能摸懂一點老皇帝的心思,這會兒卻是摸不透了,試探著問:“您是想?”
老皇帝熬了會兒身上的病痛與藥癮帶來的折磨,才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