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阿姊阿兄呢?日頭都要下山了,還沒歸來?”
杜氏手裡的動作慢下來,呢喃道:“小招今個兒說是帶著秀寧軍巡一巡山……翠山鎮周邊統共七八個山頭,想是快了。”
話雖如此,臨近亂世,她這個做長輩的免不得掛心,放下物件,就要朝外去尋。
“我去鎮口等等信兒。”
銀鞍攔下她,勸道:“正是溼溽天,夫人腿腳大動不得,阿惹去罷。”
說著,拿起灶邊一隻水囊,颳風似的闖出小院。
宋迢迢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之處,舉家遷來嶺南半年餘,杜氏因著前塵舊事心絃緊繃,略略反常就覺惶惑。
她湊近幾步,去握婦人的手,“阿孃莫慌,小招阿姊是個閒不住的,說不準回程路上碰見什麼奇巧玩意兒,拉著阿兄一時不著家也是有的。”
杜氏面露猶疑,還欲啟唇,宋迢迢撫著她的手背笑起來,“阿孃不是憂心南曲的米鋪盤不下來?爾今儘可寬心,鎮裡的米糧生意大都歸屬曹家,想必過不得幾日,曹員外府上就會來人……”
說話間,榆木大門被人轟然推開,門上的方頭門環合著懸鈴一頓亂晃,母女二人齊齊側目,就見杜菱歌風風火火闖進來,一句話都無,徑直取了銅壺,落座在小馬紮上,大口吃茶。
宋迢迢觀她先時緊著吃茶,周身除了鬟發蓬亂些,不見旁的異樣,心道恐是累極渴極了,並無大礙。
她正想著,突見銀鞍攙著一瘸一拐的杜闕進了門子,未及發話,杜菱歌噎下茶水,連忙搶口:“姑母小妹寬心!不打緊,阿兄這人鈍鈍的,清遠雞似的……”
“都要出山了!不知緣何從坡上撲下來,崴著右足。”
跌僕閃挫的,於青年郎子雖是小傷,卻耽擱不得,宋迢迢上前觀望幾眼,“不曾傷著筋骨,煩請阿孃取罐紅花膏來。”
大抵是離京路上無所寄託,宋迢迢時不時就會翻閱醫書典籍,眼下已能應付些小症候。
待藥近前,宋迢迢撩開郎子的足衣就要動作,杜闕閃身一避,竟是羞慚起來,支支吾吾道:“為人阿兄的,怎好意思……”
杜菱歌實是不耐煩同他忸怩,接過藥罐,“我來。”說著,錮住杜闕的腿骨,上手搽藥。
別看女郎清癯筆直的像根修竹,渾身肌腴紮實的很,單臂就能舉起一隻九足鼎,逼得自家阿兄一動不能動,滿面羞紅。
宋迢迢咂摸出點不尋常,想了想,託銀鞍去看顧灶火,順便帶杜氏回屋歇歇腳。
兩個多思多慮的支開了,宋迢迢眯起眼,死死盯著兄姊,問:“必有異事發生!否則阿兄最是妥慎,怎會無故跌跤?從實招來!”
杜闕額角洇出細密汗珠,垂著眼,故作疼痛難忍之狀。宋迢迢不理會他,專心攫著更好撬話的阿姊。
杜菱歌左右躲不開,眉頭一動,索性直言:“近來越城不安分,本是照例巡山,不巧遇上一夥賊人,起先以為是不成器的山匪,不想這貨人先引後伏,對陣有序,當中的主力身著鎖子甲,腰配橫刀……”
說到巡山與軍隊的事,原是杜菱歌放心不下小妹與姑母,特特攜著杜闕追來,避居在這遠僻小鎮,成日無事可做,偶然碰見附近聚居的女戶,多是喪親或者寡居之人,很有股疾風勁草的韌勁。
杜菱歌與她們意氣相投,決意授她們武功,效法平陽昭公主再創一支娘子軍。>br />
適逢亂世,一行人在越城城郊一帶行義事濟貧弱,漸漸闖出了名堂,受她們恩惠的百姓多會恭恭敬敬稱她們一句“秀寧軍”——取自平陽昭公主的閨名。
私塾停辦,杜闕就隨著阿妹當個隨軍幕僚,宋迢迢三不五時湊去觀摩,自然知曉其中深意,不禁駭然,“是兵!”
杜菱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