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找來說話的貴賓們周旋了。他們當然巴不得場面能熱鬧一些,歡迎晚宴最重大的意義也就是用美食打通溝通的橋樑。情況居然比他們原來預想中的還要好,以至於到後來位置偏遠的客人們都派來翻譯對這頓宴請表達滿意和感謝。
融洽的場面令人如釋重負,哪怕最後涼透的湯汁和冷卻後開始發硬的花膠吃起來並沒有熱乎時那麼美味了,負責招待的領導人們也還是笑容可掬,沒生出一點抱怨的念頭。
頭湯過後,就是肉菜。
原本預備選單時,負責會議協辦的領導們都提議讓邵衍定下幾道口味偏重西式風格的菜色,例如煎牛排焗龍蝦什麼的,目的在於讓遠道而來的客人們感到賓至如歸。邵衍卻沒聽說過這個道理,從前也並非沒有海外鄰邦來朝進賀的,國宴也都是御膳房負責,皇帝從來都是擺出東道主的架勢讓來做客的使臣們品嚐最地道的本幫菜的。到現代之後他雖然學的多,海外不少國家的菜色都瞭解也會做了一點,但手藝比起人家正經研究這味菜系的且做到登峰造極的廚師肯定有差距——這差距就像告訴他所有步驟後讓他做一道血鴨,邵衍即便再有天賦,最終的成果和專注這道菜十餘年早已對所有步驟瞭如指掌的里昂的作品肯定還是有差距的。
何苦用自己的短板去迎戰對方的長處呢?
想明白這層道理的高層們被說服了,於是紅酒煎牛排變成了紅酒溜牛肉,乳酪焗龍蝦換做了蟹肉龍蝦丸。當然菜名自然不會這麼通俗易懂,至少蟹肉龍蝦丸的藝名雙寶丸就挺能唬人的。紅酒溜牛肉的原料必須選用上等的新鮮牛裡脊,切厚條,比手指要粗,用香料醃製超過四個小時才能下鍋烹煮。前期所有步驟除了不放醬油外都和C國傳統燒法看不出區別,等到牛肉浸透了湯汁的濃香後,再撈走鍋裡除了牛肉之外的所有雜質,加入紅酒勾芡湯。肉在最後燜煮的時候表面覆蓋滿滋味濃厚的芡汁,紅酒只留下濃香,合著芡湯吃上一口,幽幽的紅酒味包裹著軟嫩新鮮的牛肉,咀嚼時原本燉煮過程裡滲透進肉裡的湯汁便緩緩流淌出來,鹹淡適宜,堪稱絕色。
這道改良菜讓吃慣了正宗紅酒燉菜的海外客人們欲罷不能,國內外的口味終究是有些不同的,就如同麵包再好吃,流量海外的C國人終究想念自己國家最正宗的麵條和米飯那樣。紅酒的清甜味道飄蕩在宴會廳上空,如果不是儀態必須,許多盤子端下去的時候恐怕連盤底的湯汁都不會剩下,平時吃不慣清淡的紅酒肉菜的C國食客們也被鎖在牛肉中的肉汁討好,濃郁的C國風格在這道菜裡終究是佔主流的。
與肉菜一併上來的是配餐的御門席花釀,因為臨時抽調不出很大的量,哪怕是用於招待國賓,這酒也只有吃菜的時候才能分酌上一點。
不同於紅白葡萄酒的C國風味的酒液剛一上桌就引發了小小的騷動。花釀清甜的酒香不像百香果酒那樣霸道,配餐再合適不過。酒味雖然不像傳統的C國燒酒那樣直白辣口,但含蓄內斂,也別有一番風味。關鍵是這酒看上去溫溫吞吞不動聲色,入口的瞬間卻能讓人瞬間遺忘嘴裡其餘的味道,吃多了溜牛肉便淺淺嘗上一口,半點不膩味。等牛肉吃完,貴賓們就開始熱衷起朝遠處視線遙遙相望的客人們敬酒,酒杯微晃,杯中透明淺綠色的酒水覆入口中,帶來的是一種無與倫比的滿足感。
六月天的童蟹,蟹肉雖然不如秋季彈實,但勝在肉質肥軟,膏黃清甜。晚宴上沒有對蟹肉過敏的貴賓,大部分西方人不吃蟹的原因也只是恐懼螃蟹恐怖兇惡的外表,剝掉殼之後誰管他到底是什麼東西。蟹肉和龍蝦剁碎後拌上蟹黃,中間摻入一粒湯塊,用極薄的澄麵包成丸子上鍋蒸,熟透之後的蝦蟹被蟹黃凝固在一起,便成了玉雪可人的蝦蟹丸子。
這道菜是連蒸屜一塊上桌的,一桌兩屜,一屜三枚。丸子有土雞蛋大小,外皮的澄面晶瑩剔透,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