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頭,像在下棋,離門最近的應該是高層,兩位眉目清秀正在給一位大漢揉肩膀,剩下的幾位像在教育新人,新人正馬步站著,嘴巴吧嗒吧嗒不停講著什麼,整個倉儼然一個階層分明的小社會,玩得不亦樂乎。
“還能下棋?”大兵好奇問。
“牙刷磨尖,把肥皂雕一下,手工漂亮著呢。”管教道:“我們隔一週就得查倉,就看這麼緊,你都想像不出他們能把什麼東西藏進來,有時候甚至是鐵器。”
“那正說明懂得苦中作樂嘛,閒著不也閒著。”大兵笑著道。
“這份上還能苦中作樂,你覺得他們把犯罪真當回事?”林管教道,咚咚開始敲門了,一敲再一開,景像已經截然不同了,剛剛玩得不亦樂乎的一倉,現在整整齊齊出現在通鋪上,目視前言,手背身後,在一位帶頭的帶領下,齊齊喊了聲:管教好。
好個屁,管教根本不理會這茬,直吼著:“1432,趙玉泉,出來。”
第二位嫌疑人,弓著身,出門,蹲在門口,這是訓練成習慣了,不過還是把大兵嚇了一跳,是位老人,他現在才注意到,年齡已經六十五了,而真人更震憾,臉削身薄,瘦骨嶙峋的,而且犯的居然是搶劫,搶就搶吧,還持刀。
這是開過庭的,大兵在唸犯罪事實時,那老頭眉毛都不抬一下,唸到“判決如下”,這老頭才抬眼,期待地看大兵,見大兵停了,他問著:“判幾年?”
“你覺得應該判幾年?”大兵問。
“八年往上?”老頭正色問。
“恭喜你,今天喜事上門了。”大兵接著往下念:“判決如下:被告人趙玉泉犯搶劫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刑期自羈押日計起……簽字吧。”
大兵道,遞著本子,那老頭卻像傻眼一樣看著他,大兵於心不忍了,輕聲道著:“三年會很快的,已經過去四個月了。”
“太過分了,怎麼才三年,最少得判十年。”老頭氣憤道。
“啊?”大兵愣了,看管教,他面無表情,沒理會。
“我無家無業,無兒無女,我親人可都在這裡頭呢,出去誰給養老啊,不還得進來。”老頭怒道,拿起筆,又扔下了,怒視大兵道:“我不認字。”
“啊?”大兵出離驚訝了,管教這時候開口了:“畫押。”
那老頭畫了個圓圈,圓圈都沒畫圓,還是嘮叨著判得太輕,出去沒地方吃住,沒地方養老可咋整,林管教卻是吼了句,這老傢伙才乖乖鑽進了倉裡,倉門閉上的一剎那,大兵看見這貨捶著大腿嚎喪呢:虧了虧了,該多搶兩把,國家才養活我三年啊。
閉上倉門的一剎那,林管教看著大兵,像是很享受他的驚訝,話說大兵那怕是趟過水裡火裡的,依然是驚訝到無以復加,真有這號進來就衝著吃皇糧養老的,那他的思路可就全錯了,想給嫌疑人點輕鬆,還真辦不到了。
“看懂了吧,他們可不需要你的同情。”林管教幽幽道著,指著方向,找著下一位。
這個意外讓大兵很是懊喪,他自以為已經洞悉所有的表情語言,可沒想到,還會有錯得離譜的時候,他出聲問著:“林管教,我只是聽說過,還以為是個例。”
“多著呢,有些就想進來養老,有些呆出感情來,進來是興高采烈,要走反而一把鼻涕一把淚,看守所不同於監獄啊,羈押期間,不用幹活啊。”管教道。
好逸惡勞到這種程度,讓大兵皺眉頭了,他思忖著,像是自言自語一樣道:“能把坐監當成終身制職業的,這算是一種什麼心態啊?就宗教洗腦到這水平都有難度啊?”
“他們那腦袋還用洗麼,裝的全是米田共,還用考慮心態麼?這裡頭遮風擋雨管吃管住的,比外面沒家沒業可強多了。”林管教帶著大兵出一道門,又進另一道,是第二個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