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葉琨走了;活生生的人從家裡消失了。
小樓的哭叫聲平均不到三五天就會響起,叫喊的讓人頭皮發麻,特別是這段時間,似乎在替葉琨索命。
葉珣的處境也變得窘迫起來。從前,席先生只是閒暇時間帶著葉珣讀些書。可這些日子來,他每日都要到小書房為葉珣授課。課業繁重,葉珣甚至連去司令部和飛行大隊的時間都沒有了,整日留在書房裡讀讀寫寫。憑藉一副聰明腦子,也勉強應付的來,但時日一長,怎麼也沒耐心再學下去。
席先生將一本《六韜》重重摔在桌上,三天了,卷一《文韜》還不曾背熟,席先生深知葉珣比葉琨頭腦機靈,說過目成誦也毫不誇張,書背不下就只有一種可能,他連那一目都懶得去過。
葉珣被勒令跪在書房中央,席先生長袍下那雙圓口布鞋在他眼前踱來晃去。這回,先生火氣真是不小,搬出一套套先賢典故不停的訓斥。斥過了,火氣消減不少,依然不肯輕饒,那把油光的戒尺拍在書桌上。
右手要寫字,左手要拿筷子,葉珣糾結了許久,結果是兩隻手都被先生牢牢箍住摁在桌上,前頭話已經說完了,現在只剩戒尺一下一下抽上去。
手上地方太小,戒尺寬厚,一記下去便是一條紅印,紅腫發燙,橫在手心突突跳著。不過多久整個掌心紅腫發亮。葉珣咬著牙不肯出聲,更不肯認錯,換在過去,他早就用盡心思討巧求饒了,可這幾天折騰下來,他很累,是心累,不想說話,只想懲罰快快結束,放他回房睡覺,或者打傷了更好,最起碼一星期不用提筆寫字。
房間充斥了清脆伴著羞辱的“啪啪”聲,正忍得辛苦,突然聽到有人敲門,席先生一聲“請進”,不出所料看到葉啟楠晃進來。
得知葉珣受罰的原因,葉啟楠先是斥罵了一番,隨後說有事要與席先生談,責令他退下。
“慢著!”席先生叫住轉身欲走的葉珣,將戒尺遞給他:“這個擱在枕邊,再給你一晚的時間,明日我再來查,再這樣生疏的連不成句,自己拿著它來見我,錯一字一板子,絕不姑息。”
“是。”葉珣頭也不抬,雙手疼的鑽心,卻還要捏緊了《六韜》和那方戒尺,轉身退出去。
出門時在樓梯口見到瞿子明,說是要提醒席先生別忘了參加明日長季公司的剪綵。葉珣折回去,回小書房替瞿子明傳話。
走到門口,還未叩門,忽然聽到門內席先生的說話聲:“老大腿不行了,珉兒尚年幼,倘若珣兒沒有那份天賦,我絕不逼他。你看不出來?他是棵難得的苗子,說是天縱之才也不為過,倘若有了老二那份勤勉,說不準又是一個瑄兒!”
“誰說青城軍一定要交給葉珣?”葉啟楠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先生,我不想逼他,他是天才是殘障我都不想逼他。管教可以,但不能拔苗助長、急於求成。”
“琨兒呢?琨兒在世時你也是這麼想的?”席先生搶白。
屋裡霎時安靜下來,這安靜足足持續了兩分鐘,才聽到葉啟楠的聲音:“琨兒是先生的心血,這種結果我們誰都不想看到,可是琨兒的死與葉珣無關……”
葉啟楠的話被席先生憤怒的打斷:“你想說我在拿葉珣出氣?!”
葉珣不想進門,索性轉身一走了之,心想去不去剪綵又無關他的事。回到房間將戒尺和《六韜》扔去一邊倒在床上。
被單蒙在頭上,葉珣心裡只想著逃避,只想著躲在裡面不再出去。發燙掌心腫痛難忍,他心裡痠痛,卻又不甘心像個懦夫一樣躲在被子裡流眼淚,只能想些別的分散注意力,不過多久,意識漸漸模糊。
感到背後有東西在戳弄,葉珣抬手欲趕,蹭到手上的傷,立刻清醒過來。
“爹,”葉珣看到站在身後的父親,坐起身,沒來由的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