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我沒想讓你失望的,可是……”
葉啟楠嗤笑著揉揉他的頭,彎身撿起扔在地下的戒尺和書,在葉珣眼前晃晃,含笑嗔怪:“這要是叫席先生看見,豈不打死你的心都有了!”
葉啟楠將《六韜》攤在葉珣腿上,翻出傷藥為他抹上消腫,一面掃幾眼書上的字,開始給他一點點講解。
父親重舉例,古往今來的用兵典例搭配當今局勢信手拈來,索然無味的文章在父親口中講來變得生動有趣許多,手心似乎也沒那麼痛了。
葉啟楠用半個時辰將《文韜》透過一遍,果然葉珣已經倒背如流。葉啟楠沉下臉來。
葉珣當然知道原因,他縮頭辯解:“過去在講武堂,讀的是《兵法概論》、《戰略論》、《戰爭藝術概論》……學的是國際上先進普遍的治軍規律。再來讀《六韜三略》,似乎有些驢唇不對馬嘴。”
見葉啟楠臉色更加陰沉,葉珣連忙補充:“當然,武經七書也是必讀之物,只是這《六韜》中廢話太多,文人論兵法,純屬無病呻吟!”
聽了這番離經叛道的言論,葉啟楠搖頭嘆氣:“你跟席先生也是這麼說的?”
葉珣忙不迭搖頭:“跟爹說說罷了,誰敢跟先生說,送上去找打。”
葉啟楠也不氣惱,耐下心跟他講:“把《六韜》當兵書去讀,那可是大錯特錯了,兵法跟國策是不能同日而語的。研習兵書,只能領兵作戰,但讀通《六韜》,就能掌兵,能治國。你道行還淺,多讀些書就能領會了。”
葉珣眼珠轉轉,拉住父親的衣袖:“我不想跟先生讀書了,爹教我吧,珣兒一定好好學。”
葉啟楠氣道:“席先生是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的高材生,學識廣博,還教不了你不成?”
葉珣咋舌,一副厭惡的表情:“就數士官學校畢業的最暴力。”
葉啟楠一把抓過床頭的戒尺抽在床邊,將葉珣掀翻了摁在床上,揚起戒尺打在葉珣屁股上:“自古天地君親師,不知道什麼叫尊師重道,爹可以一點點教你!”
“爹,疼……不敢了”葉珣奮力掙扎,也難躲開身後落下來的尺子。這也不能怪他呀,東北軍內部分為兩個派系——士官派和講武堂派,十幾年爭執不休,士官派總要維護日本人的利益,沈司令為易幟謀殺的兩位權臣皆是出自日本士官學校,葉珣出身講武堂,聽到“士官”二字便下意識的感到嫌惡。
葉啟楠打了五六下才肯鬆手,看著床上的人怕他反悔似的打個挺翻身,感到好笑,又不得不板著臉問:“先生打的疼,爹打的不疼?”
葉珣囁嚅:“那不一樣。”
葉啟楠忍俊不禁:“不一樣?你樂意,爹還捨不得呢,要是你娘知道了,要到夢裡找我算賬的。”
韋瑟比家在上海金山沙灘的別墅,從客廳的落地窗向外看去,是一望無際的海,正值傍晚,海水漲潮,一排排濁浪衝擊著沙灘,捲起千堆銀雪,白色的海鷗如精靈般翩翩飛舞,似歌頌者,謳歌著大海的浩瀚無垠。
葉琨被愛比爾弄到秦皇島來養傷,怕她生氣難過,心裡的不情願也不敢輕易表現出來。
葉琨穿一件鵝黃色絲質襯衣,從精細的做工和柔滑的質感來看便知道價值不菲,葉琨極少穿這樣的衣服,平日裡除了軍裝,衣服多是黑白灰三個顏色,從小母親喜歡打扮他,本就樣貌精緻,舉止高貴的人,稍加著裝立刻光彩照人,說流風迴雪也不為過。但父親不喜歡,父親從不允許家裡的孩子學那些世家子弟追求摩登的衣著打扮,葉琨平日裡怕因為著裝額外惹父親氣惱,不是特殊場合多是軍裝整肅,絲毫不敢造次。
“我的王子,這麼好的天氣,你想一上午都站在這裡?”愛比爾遞上一杯熱咖啡,用英文輕快的說:“等會吃過晚餐,我陪你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