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阿爹知道心疼我。
那天晚上,我陪阿爹在湖畔聽簫飲酒,阿爹沒有提到這件事,不過他說:“你也長大啦,以後再在外面走動,還是穿男裝吧。”
穿男裝會少很多麻煩,阿爹慢慢的嘆了口氣,似乎是自言自語:“一轉眼你都已經成大姑娘了。等你嫁了人,阿爹也就放心了。”
“我才不要嫁人呢。”不知為何我覺得好生難過:“我一輩子陪著阿爹。”
“瞎說,女孩子家哪有不嫁人的。”
“那些皇子、世子看著就討厭,我才不要嫁給他們。”
阿爹啞然失色:“那你要嫁什麼樣的人?”
“我要嫁就嫁給蓋世英雄,”我只覺得憧憬:“統領雄豪,莫敢不從。”
阿爹笑了笑,隔了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他的眼睛望著湖邊上迷朦的水霧,月色如乳白的輕紗,浸得樓臺館閣都似浮在霧氣中隱隱綽綽。他的聲音也似隱隱綽綽:“你知道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色雲彩來娶你……”
我拍手笑起來:“阿爹說的是!”
阿爹沒有答話,我轉過頭來,才發現阿爹看著湖面,那眼神既像是惆悵,更像是傷心。
我叫了他一聲,他才轉過臉來,笑著摸了摸我的頭髮,柔聲說:“敏敏,你真的長大啦。”頓了一頓,又似是嘆喟:“和你娘那樣像。”
女兒像娘難道不好麼?
阿爹斷不會嫌棄我娘是南蠻子,我就是知道。
阿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告訴我說:“你娘囑咐過,若是以後你遇見一個叫張無忌的人,可要仔細提防他。”
我心下大奇:“張無忌,他是什麼人?”
阿爹說:“我要是知道他是誰,我早就派人去將他殺了。”一瞬間阿爹眼中鋒芒畢露,如同烏雲移開而金光奪目:“這世上若有人敢對你不利,阿爹一定殺了他!”
我沒追問我娘還說過什麼話,因為每次提到我娘,阿爹都會很傷心。
府裡來了位苦大師,是花刺子模送給阿爹的勇士,武功絕世,可惜就是個啞巴。我成天纏著他學武,天下盜賊漸起,爹爹帶著哥哥常常征戰在外,再顧不上約束我。
苦大師對我著實不壞,這個啞巴雖然面目醜陋滿臉劍痕,可是教我武功的時候總是傾囊相授,從未藏私。
而且私下裡他也待我著實不壞,我最愛吃街頭拐角那家小鋪的蜜餞果子,府裡下人都不願擔責,怕我吃了拉肚子,只有他肯偷偷替我買來。
每當我坐在牆頭吃蜜餞果子的時候,苦大師就在一旁笑眯眯的看著我。
那眼光和阿爹還真有幾分像。
我覺得苦大師也怪可憐的,他雖然是一代高手,可是容貌盡毀,又不曾娶妻生子,每日總是孤伶伶一個人。
如果他有個女兒,也會如我這般年紀吧。
中元節的時候府裡出了一件大事,阿爹最心愛的一柄寶劍被人盜走了。
那劍名“倚天”,我曾見過多次,確是世上無雙的利刃,阿爹珍愛無比,每每攜在身邊,親為拂拭。
王府禁衛森嚴,倚天劍竟然被無聲無息的盜走,查不到任何痕跡,顯是絕世高手所為。阿爹震怒無比,斬掉了衛士隊長的頭,又出重金招攬高手,想尋回倚天劍的下落。
府裡出入的江湖人物漸多,各式各樣奇怪的人都有,這些人總在議論江湖事,我聽他們講了許多故事,不由得興致勃勃,想要闖蕩江湖。
阿爹忙於軍務,也沒有阻止我,只是囑我多帶人手,以策萬全。
我讓阿爹放心,我有神箭八騎、玄冥二老、阿大阿二阿三,最重要我還有苦大師,有這些高手在我身邊,誰敢找我的晦氣?
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