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噴了出來,笑得幾乎直不起腰。傑瑞紅了臉,訥訥的說不出話來。好在嘉音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若無其事的徑自喝湯吃飯。瑪麗瞧瞧傑瑞尷尬的模樣,好笑之餘終於良心發現,換了個話題:“咳……安妮,你現在還在學這些?”
“是啊。”嘉音淡定的攪著湯,“我現在在學日語。勞拉懂德語,以後也可以教我啊,我哥哥雖然也會,但他太遠了呀。”
錦書忽然緩慢的倒吸一口冷氣。
“嘉音,”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問,“……你哥哥也學過這些?”
嘉音嚥下魷魚卷,又喝了口湯才說:“他比我學的還多呢。”
錦書覺得自己腦子裡的某根弦似乎輕微的錚一聲響。
“他還要學擊劍啊射擊這些,當然他不用學插花梳頭髮。”嘉音慢悠悠的說,“而且他不像我。我小時候身體不好,不想學的時候還可以裝病耍賴。我三哥就沒這麼多鬼心眼,讓他抄十遍三字經,他肯定不會少一個字。他看上去聰明,其實腦子特簡單。”
錦書並不回應,輕笑道:“你看上去,也很聰明啊。”
“吃完了?”瑪麗沒察覺這邊的詭異氣氛,過來招呼,“吃完了就收拾起來,晚上還得接著看書呢。”嘉音悶悶的唔了一聲,趿上拖鞋,把自己的飯盒拿起來往廚房走去。瑪麗疑惑道:“安妮怎麼了?”
錦書眯眼一笑:“大概是不想看書了吧。”
“哎呀我也不想再看書了……”傑瑞趁機湊過來,手裡還哀怨的抱著病理生理學教材,討好的說:“勞拉,把你們那屆的題目告訴我好不好?”
錦書眉毛都沒抬一下:“忘了。”
“你怎麼可能不記得!你明明跟電腦他表姐一樣!”傑瑞色厲內荏的悲憤控訴。“上次我問你解剖學,你連哪根神經都記得清清楚楚!”
錦書終於抬起眼,看不出喜怒的目光輕飄飄掃過傑瑞的臉。傑瑞心虛的坐直,就見錦書伸出一根手指,把他撥到一邊:“擋燈光。”
傑瑞瞬間就崩潰了。錦書餘光看見瑪麗和嘉音都坐了回來,才換了個舒適的坐姿,懶懶開口:“我給你題目,不等於是幫你作弊?”
“我只想參考一下過去的考試方式……”傑瑞說的中氣不足。錦書很拉風的打個響指:“我可以幫你劃出一個重點大綱,你看了之後一準能透過。”傑瑞大喜,連忙雙手奉上課本,就見錦書一根鉛筆刷刷劃過幾十頁的目錄,臉立馬垮了下來:“你把所有內容都划進去了……”
錦書無辜的說:“因為所有都是重點。沒聽說過‘生理生化,必有一掛’?”
瑪麗在旁邊撲哧一樂,嘉音則毫不客氣的大聲笑了出來。傑瑞當場淚奔。他淚眼模糊的看向另兩個人,那兩個迅速把自己埋到了書後面。
錦書也不理他,自己看書。過了一刻鐘再抬頭,傑瑞已經乖乖的在燈下發奮,火紅的頭髮似乎要燃燒起來,他緊緊地咬著筆桿,眉頭皺得很緊,倏而又鬆開了。
錦書無聲的一笑。燈光是明亮的暖黃色,沒有一點陰影,小小的起居室裡只有翻書和落筆沙沙聲。三隻沙發坐著四個人,瑪麗和傑瑞分享雙人座那個。錦書看著他們,只覺得心裡漸漸泛起暖意。她所求不多,只求這片刻的歲月安好,能夠儘可能的長一些。
她很怕離別。
到了考試周,整個學校都瀰漫起緊張的氣氛。錦書最大程度削減了吃飯睡覺的時間,恨不得二十四小時撲在實驗室,有時候實在困得不行,就趴在自己工作間桌子上小憩一會,再眼睛通紅的晃回去。直到本學期的最後一天。錦書兩天沒有認真吃過飯,答完最後一門考試,只覺的頭重腳輕,眼冒金星。
“嘿,勞拉!”約瑟夫教授從辦公室伸出頭,愉快地大聲招呼。“請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