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之想著慕容薇方才說宮廷侍衛失職的話,暗想莫不是有人監守自盜,落在她的眼裡?
太后娘娘抱病,楚皇后並不駕臨,仁泰宮地處偏僻,大約宮內早不復當年的恢弘。侍衛與內務府一時疏漏,也是有的。
慕容薇搖頭輕笑,黛眉深深,眼波沉沉,表情倏地一暗:“偷是未偷,卻被毀了痕跡。”
仁泰宮內,喬浣霞日常起居的暖閣裡,曾擺放著一大一小兩幅沙盤,大的是整個西霞的輿圖。小的,便是當年障日城一戰邊境的沙盤。
喬浣霞排兵步陣,用的便是這種沙盤,那一場她深以為憾、令楚天舒殞命的戰役,她的推算也出自這幅沙盤。
第五十四章 安然
前世蘇暮寒酒後失言,曾提及皇祖父的殞命。
慕容薇追問時,蘇暮寒無法自圓其說,重重拂袖怒道:“當年一戰,你莫要推到朕的頭上,你未算算,朕那時才有多大。”
以怒氣掩飾他的心虛,慕容薇深諳他這些小習慣,心裡便一直存著懷疑。
皇祖父離世時,蘇暮寒正當幼年不假,可大周遺臣的後裔們,又不知躲在哪個角落裡推波助瀾,妄想光復大周昔日的輝煌。
焉知不是他們的勢力滲透宮中,篡改沙盤,令皇祖母做出錯誤判斷,最終導致皇祖父殞命障日城。
上一世,這個問題便在腦中糾結,找不到答案。重活一世,慕容薇急著來查證障日城的沙盤,卻發現早已被人為毀壞。
偌大的白玉底座上,只剩未處理乾淨的散沙,天長日久,已落了厚厚的塵埃,再尋不到一絲沙盤往日的痕跡。
慕容薇的手在雕花小几上輕輕一拍,帶著無限的惱意:“散沙的痕跡已久,出入宮中如此自由,宮廷侍衛都是如何當差?禁軍都督又是如何約束部下?”
夏鈺之面上由紅似白,打翻顏色鋪子一般,慕容薇的話雖不是說他,到像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他也掛著宮廷侍衛的名,食著宮廷侍衛的俸祿,深知侍衛們的懶怠,卻往往替他們開脫。
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是不求有功只求無過的做法,這些年朝廷將目光放在邊境,倚重武力,漸漸形成三國鼎立之勢,後宮安危反而不如從前。
日前崇明帝曾在御書房傳召,也是這個意思。禁軍的事,他說不上話,握在手裡的金吾衛,卻該好好整頓一番。
夏鈺之將拳一抱,沉聲道:“阿薇教訓的是,三哥知道怎麼做了。”
“我偏不信,這些人的手能伸進兵部。“慕容薇微微冷笑,眼中寒芒乍現,冰晶一般。
兵部一直握在姨父手中,既然姨父甘心以父皇為尊,就絕不容許逆賊的勢力滲透兵部。想想那麼模糊的姨父的音容,慕容薇心生無限感激和歉疚。
“三哥,兵部一定留有當年沙盤的圖樣,你去複製一個,就擺在這仁泰殿中,我要查一查,當年那一敗究竟是什麼緣故。”
不僅自己看,還要拿給皇祖母看。越來越覺得當年那一戰,只怕不是皇祖母的疏忽,而是人為。
這念頭在慕容薇心內盤旋已久,又因那沙盤被毀更相信自己的推斷,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楚。
“你,你說,沙盤當年被人改動,所以又被人毀去?”夏鈺之心中的震撼一個接著一個,通敵、賣國?弒君?一連串的念頭此起彼浮,快得他什麼都抓不住。
“對,我懷疑皇祖父的死另有起因”,慕容薇負手而立,濃如墨雲的鬢髮上,金鳳步搖顫顫而動。
“阿薇”,夏鈺之聲音低沉卻孔武有力,“若真是這樣,三哥陪你徹查,無論誰想動西霞,都要問問夏家答不答應。”
那一瞬間,夏鈺之身姿挺拔如松,堅毅如山,這種不問緣由不雜私心的信任讓慕容薇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