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看看左邊抽屜?”
黑暗中傳來這溫柔含笑的語聲,恍如催魂。
叮一聲,金屬打火機墜落地上,光亮徹底熄滅。
窗前落地臺燈卻亮起,朦朧暖光照著墨綠絲絨窗簾,那人長身玉立在簾後,朝她翩翩一笑,“找著你要的東西了麼?”
薛晉銘走到酒櫃前,倒了兩杯白蘭地,端一杯遞到方洛麗面前。
方洛麗的臉色慘白,盯住他一言不發,汗珠卻從鬢角滾落。
薛晉銘微笑倚上身後桌沿,“你演戲的本事大有進展。”
“你一早已識破我?”方洛麗臉頰漲紅,目光幽幽透出恨意。
他啜一口酒,靜靜看她,並不開口。
方洛麗咬唇不語。
他低低嘆一口氣,“洛麗,你以為我真的不懂你麼,似你這樣驕傲的人,怎會願意如此作踐自己來取悅我?”方洛麗手上一顫,摔落酒杯,彎身探手入自己裙底。他卻似早有所料,閃身上前,將她手臂輕鬆一剪,迫她跌入他臂彎。方洛麗掙扎彎身,抬腿朝他踢去,卻被他伸手探入長裙底下,修長敏捷手指滑上她大腿絲襪,從吊襪帶上輕車熟路地一抹——那銀光閃閃的輕巧手槍便被他抹在掌心。
廿五記:險峰轉·歧路回
“她是你的未婚妻,卻做了佟孝錫的情婦,現在又做了陳久善的乾女兒?”蒙祖遜苦笑,將手中菸斗在座椅扶手上敲了敲,“這算怎樣一筆糊塗賬?”
方洛麗夜半潛入書房,企圖盜取四少與霍督軍往來的密電信函,從中竊取證據,被四少當場拿住。若說旁人不知道深淺,低估了曾任警備廳長的薛四公子,以為一出美人計就能從他眼皮底下盜取情報,可陳久善卻是官場老手,他豈能不知笑面殺人原是薛晉銘的長處。
況且霍仲亨派出的人即將抵達,這方洛麗卻來得不早不遲,彷佛送上門來的把柄,好讓他們得知陳久善的企圖。
蒙祖遜咬著菸斗,眉頭緊鎖,“我總覺這件事不是這麼簡單……晉銘,你不覺得方小姐來得太過蹊蹺?”
“蹊蹺在哪裡?”薛晉銘懶懶倚在沙發上,神色疲乏,從銀煙盒裡抽出一支菸來點上。他平素是不愛抽菸的,看來昨晚又是一夜未眠。
蒙祖遜皺眉道,“方小姐落在我們手裡,倒像是陳久善故意送來的把柄,好讓霍帥先行發難,他再來個後發制人?他有這等把握,莫非手裡當真握有十足證據?”
“我不知道。”薛晉銘答得坦白直截,目光卻追著那飄忽裊繞煙霧,彷佛已神遊物外。
“照理說,他不該這時候將霍仲亨的矛頭往自己身上引,就算他重兵在手,證據十足,也沒理由把自己推上火山口。若我是他,理當按兵不動,坐等北方打起來,再收漁人之利。”蒙祖遜若有所思道,“除非,他根本不想霍仲亨攻打北平,唯恐霍仲亨以武力統一北方,他便失去趁亂分一杯羹的機會。因此一面在背後放火,牽制霍仲亨的力量,一面煽動南方出兵,借南北之戰擴充威望實力……若果真如此,那佟孝錫與他怕也是串通為謀!”
薛晉銘不說話,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半晌開口,卻是答非所問,“許錚下午就要到了吧?”
蒙祖遜微怔,“怎麼,你打算把她交給霍帥的人?”
薛晉銘將抽了一小半的煙緩緩摁熄,搖頭笑而不語。
卻聽有人敲門,女僕在書房門外催請兩位先生下樓用午餐。沙發上懶貓一樣懨懨的薛晉銘聽見這話,站起來伸了伸腰,“好極了,聽說貝兒親自下廚燉了湯。”
他今日言行十分怪異,令蒙祖遜一頭霧水。
二人下樓進了餐室,貝兒與蕙殊已候在桌旁,桌上濃湯飄香,佳餚誘人。
只是席間三人都心事重重,心思全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