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淨書生揹著籮筐一墊一墊地進了城裡去。
按道理,這白淨書生打點了城門樓子處的守衛,且還與陳牛志有叔侄關係,他們理應也是跟著進去才是。
但現在,陳牛志冷不丁的一句“我大侄早死了”,卻是將眾人定在了此地,不敢挪步。
鬼王禍及一國,甚至連楚國皇帝都給抹了脖子,如今這死寂的巫靈州重新煥發了生機,十有八九,估計也是鬼王的非凡手段。
眾人頓步,有些焦急地看著陳遠。
半晌,陳遠才輕嘆口氣,邁開步子,踏進了城門。
“大家若是覺得兇險,倒是可以先跟著我師叔離開此地。”
眾人聞言,也是面面相覷,他們當然做不出臨陣脫逃的事來,而且,有郎居士這等半步至高,以及陳遠這名聲如雷的絕世天驕同行,他們倒還有什麼好怕的?
心裡做定,幾人也是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守城兵看著幾人墨跡許久,心下也是煩躁:
“走不走啊!別擋著官道兒!”
眾人沒有理會,唯獨陳牛志擦著他身子走過的時候,揚了揚背後的偃月長刀,瞪著眼睛道:
“你還牛氣上了!再叫我拿我媳婦砍你丫的。”
衛兵縮了縮脖子,瞧著這股子兇悍氣也是怕了。
入城。
揹簍子的書生行在最前,陳遠則跟在其後。
街上熙熙攘攘,熱鬧非常。
有耍把戲的,露天唱曲的,還有各處武擂、書齋,雜七雜八,但井井有條。
真是一個城裡該有的,都有了。
白面書生帶著路,側過腦袋,對著陳遠,笑眯眯道:
“小哥,我瞧你氣質非凡,可是與我大伯熟識?”
陳遠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看小哥打扮,也是個有墨水的,竟還與我大伯這粗人走到一起去了。”白面書生笑著,話裡雖是調侃,但卻有那麼一股子暖意,彷彿真的與陳牛志是叔侄似得。
聽著書生的話,陳遠也才開口:
“我沒怎麼讀過書。”
倒是實話,陳遠讀的是兵法,兵法是法,殺敵用的,書本是書,教化用的,不是同類。
“那倒是可惜,小哥這白白淨淨,瞧著也靈光,若是考上功名,入了宮裡,那便是官家老爺們最喜歡的。”書生笑得真切,全然瞧不出來一點子不對勁。
只是這話裡卻感覺有些不對。
什麼叫白白淨淨,卻是官家老爺們最喜歡的……
蘇阿雅與毛蛋攛掇在一起,偷摸笑著,似乎也是被這話裡禪機趕走了來時的恐懼。
魔思淼則是杵了一下陳牛志,見其眼眶通紅,心裡也是一驚,趕忙道:
“怎麼事?”
陳牛志聞言,紅著眼眶抬頭,先是看了白面書生一眼,再是扭頭,對著魔思淼,小聲道:
“他說的話,與我大侄簡直一模一樣,就是那句調笑我的,也如出一轍,他生前好讀書,想著考功名,做大官,老是瞧不起我這跑江湖的……”
魔思淼聞言,也是心思沉沉,腦子發懵。
這麼多日子裡,與陳牛志相與,他早覺得這人是個憨厚的,按道理也沒必要騙人。
所以騙人的……就只能是這書生了。
魔思淼站在後面,打量了一眼書生的揹簍,以及他熱切同陳遠說著話的臉面。
魔思淼打了一個寒顫兒。
太詭異了。
饒是他這等鬼修,也心裡毛毛的,畢竟這麼多年修行過的法門詭術裡,他可是從沒聽過,能有什麼法子,能給死人治活,且變得同常人一模一樣了。
太荒謬,如若誰有那手段,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