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說:‘羅茲會殺死他的。快跳上馬背,趕去見警長,把你見到的這一切全告訴他。’而且誰也沒惹他,警長。”黑人說:“我們從來不認識他,叫不出他的名字。甚至從來沒見過他。我們盡力拉住羅茲。可是羅茲的個兒大,而他確實推倒了羅茲的七十歲高齡的老爺子,羅茲手裡握著那柄白亮亮的剃刀,他沒準兒會傷著誰,奪路衝回那個白人還在的教堂!可是上帝作證,我們是盡了力阻擋羅茲的。”
這些就是他講的,他知道的就這麼些。說完他立即折身返回,可他哪裡知道就在他向警長講述的時候,黑人羅茲已不省人事地躺在鄰近的小木屋裡,頭被砸破了。羅茲衝回教堂時,克里斯默斯恰好站在漆黑的門口裡邊,抓起板凳腳朝他擊去。克里斯默斯聽見有人跑來的腳步聲,舉起板凳又重又狠地一擊,那個直朝門口衝去的粗壯身影還來不及停步,便被打趴在地,不能動彈了。克里斯默斯也不停歇,立即衝出來站在外面地上,手裡還抓著凳腳;他輕鬆自在地站在那兒,神情冷靜,連粗氣也不出。他十分沉著,一點兒沒有冒汗,夜晚的空氣令他感到涼爽。教堂的前院是一塊呈蒼白色的堅實的新月狀地面,四周圍著灌木叢和樹木。他知道灌木叢裡藏滿了黑人,能感到他們的目光。“張呀望呀,”他想,“卻不知道他們沒法看見我。”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發現自己在好奇地舉試木凳的重量,像在試著保持平衡,彷彿往日從未摸過板凳似的。“明天我要在上面刻個記號,”他想。他小心地把一隻凳腳支在旁邊的牆上,用手從襯衣口袋裡掏出香菸和火柴。他劃火柴時停了一下,等黃色的微弱火光燃成火焰,這時他的頭略微轉動了一下,他聽見了馬蹄聲,聽見它嘚嘚地響起,愈來愈快,然後又消失了。“一頭騾子,”他說出了聲,聲音不高,“帶著好訊息往城裡去吧。”他點燃香菸,晃熄火柴,站在那兒抽菸,感到黑人的一雙雙眼睛都盯在這燃著的細小火點上。他站在那兒直到抽完香菸,卻也十分警惕。他背靠著牆,右手再次提起板凳腳。他把那根香菸抽到頭,然後把閃爍的菸頭用力朝灌木叢裡一扔,他能感到許多黑人蜷縮在那兒。“抽個菸屁股吧,傢伙們。”他說,他的聲音在靜寂中顯得突然而又宏亮。蹲在灌木叢裡的人看著菸頭閃爍著落到地面,又亮了一會兒。但他離去時他們卻沒有看見他,不知道他走的哪條路。
第二天上午八點,警長帶著他的一隊人和警犬來了。他們立即進行搜捕,儘管這事兩條狗幫不上忙。教堂裡全跑空了,一個黑人都看不見。搜尋隊進入教堂,不作聲地察看了各處被毀壞的東西。然後他們從教堂出來,這時狗立即嗅到了什麼,在這之前,一位助手從教堂側邊發現一片紙塞在一條木板裂縫裡。顯然這是用手塞進去的,展開一看是空煙盒撅開後攤平的一張紙,利用空白裡面用鉛筆寫成的字條。筆跡七歪八拐,像是出自一隻不善於寫字的手或者由於摸黑寫下的緣故,沒有幾個字。它指名道姓地寫給警長,內容不堪入目——一個短語——末尾沒有署名。“我不是對你說過嗎?”搜尋隊裡有一個人說道。說話人沒有刮臉,渾身是泥,同他們尚未搜捕到的獵物一樣;看上去他的麵皮緊繃,有點兒火氣,帶著沮喪惱怒的神情,像是近來老在發出沒人理會的牢騷和喊叫,聲音都沙啞了。“我早就告訴你!我對你說過的!”
“對我說過什麼?”警長說,聲音冷淡平板,冷冷的目光直盯在對方的臉上,那張鉛筆寫的紙片捏在他手裡,“你什麼時候說過啥?”那人瞧著警長,窮兇極惡又灰心喪氣,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