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看開了,馬伕人和陳冰母女千挑萬揀的汝寧伯世子,到頭來卻因父親丟了爵位渾渾噩噩,如今楊家連普通官宦人家都不如了;三叔陽寧侯陳瑛給陳汐費的勁也不少,而羅姨娘更是借了羅貴妃的勢選了直接就有爵位的襄陽伯,可如今陳汐赫然守瞭望門寡;陳瀾是嫁得最好,可這後頭的辛苦又有多少?
她既然已經嫁進了蘇家,就至少得把蘇儀的前程將來看好,否則,她的丈夫一旦遭了挫折,憑那心性,興許比她那個沉迷酒色的父親陳玖還要不如!
“四妹妹,你那小姑子的婚事如今如何了?”,陳瀾突然開口問了一句,見陳灩面色一變,她不禁心中一動。果然,下一刻,陳灩就極其勉強地說道:“都是先前家裡那位成日裡東挑西撿,我辛辛苦苦找的幾戶人家她全都有這樣那樣的不滿,一心只等著攀龍附鳳。須知婉兒的年紀比我還大兩歲,這不過是痴心妄想,也虧得老爺竟然也贊成等著禮部的結果。”
“什麼可能?”
隨著這聲音,陳衍風風火火地撞開門簾闖進了屋子。見陳灩竟然也在,他怔了一怔,笑嘻嘻地把手中抱著的一個大包袱不管三七二十一往炕上東邊的西首空位上一堆,這才一一行禮見過。及至朱氏讓他坐車,他更是涎著臉上前緊挨祖母坐了。
“真是累死我了,杜閣老整整盤問了我半個時辰,差點連冷汗都給他問出來了,還好沒挨訓。”陳衍彷彿是心有餘悸似的吁了一口氣,這才指了指旁邊的東西說,“不但如此,還得了好些彩頭。有杜閣老家親戚送來的野生木耳和香菇,有醃的鹹菜醬瓜,還有……”
“停停,這些吃的東西你隨手就往老太太炕上放?”陳瀾一時聽得哭笑不得。
“姐,我哪裡能這麼不知輕重?那些土產我都直接讓人送到老太太的小廚房了,那些醬菜之類的,則是讓丫頭給老太太收好了,萬一胃。不好正用得著。至於這些……”他嘿嘿一笑,這才站起身上前解開,卻見裡頭是一堆瓶瓶罐罐之類的東西,“聽說是西洋來的什麼胭脂花粉之類的,杜閣老是在御前伴駕時作詩贏得彩頭,留著一些給箏兒妹妹,還有一些送人,其餘的一股腦兒都送了給我。見者有份,四姐姐也不妨捎帶些回去。”
陳衍從前眼裡除了陳瀾,從來就沒別的兄弟姊妹,此時此刻見他這麼說著,挑出四樣就笑吟吟捧了過來塞了給她,陳灩自是連聲道謝不迭,又說了好一番奉承誇獎。又留著說笑了好一會兒,她知道人家祖孫,姐弟久別重逢有的是話要說,就直接告辭了回家。
等到陳灩一走,陳衍才立時原形畢露,一屁股在陳瀾身邊坐下就問道:“四姐來做什麼?是不是四姐夫又出什麼么蛾子?”
“怎麼說話的?”
儘管知道朱氏必定不以為忤,陳瀾還是老習慣上來,伸出手就在陳衍腦門上彈了一指頭,見弟弟眨己眼睛看著自己,她這才把事情原委說了。結果,就只見陳衍沒好氣地撇了撤嘴。
“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呢,敢情就是這個!我昨晚上回了侯府就聽說啦,今早去杜府時特意向杜閣老打探了打探,聽說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對四姐夫這麼個酸腐書生很不喜歡,所以武選司正好因為之前的武選舞弊鬧得沸沸揚揚,一時出缺,就緊趕著把人掃地出門,這不,人果然是歡歡喜喜去上任了。”說了這麼一通,他接過旁邊陳瀾遞過來的茶水,咕嘟咕嘟痛喝了一氣,隨即又漫不經心地說,“不過,杜閣老還加了一句,這是官面上的說法,只姑且一聽罷了,那位右副都御史是不喜歡四姐夫,可他卻是元輔宋閣老的得意門生。”
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