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朝政和用兵一樣,以正合,以奇勝,但最忌冒進,一旦行事過激,很快就會陷入十面埋伏之中,欲求善果而不可得!”李衛公教導似的對著朱載墲說完,又看向了了塵問道:“真人,金陵的倭寇之禍將會如何?”
“瘟疫天災,兵戈人禍,如今的大明可不是隋末之念,應該鬧不起多大的風浪。現在就看那些深藏背後的傢伙們想要如何啊!畢竟,這股倭寇可不真的是為了攻破金陵而來,應該還有其他目的,我們拭目以待就是”了塵笑道。
就在了塵他們這廂議論著倭寇的時候,金陵城的另一頭,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也正在一邊下棋,一邊談論著直逼金陵而來的倭寇。
圍棋縱橫間,最重算計。所以大抵圍棋高手,一個個都心機了得。只是人到了他們這般年紀,算計已成了本能,所以面色不顯間,竟然下得頗為輕鬆。
“前些日子,老夫聞聽,京城那位陛下有意推動開海,不知虞山公,可有聽說”。靠著東面執白色雲子的青衣老者一邊講一顆雲子擺在了棋盤上,嘴裡卻貌似不經意地問道。
“那位陛下想做的事情多了,朝廷歲入幾何,天下官員誰不清楚。如今那位陛下想要重整軍備,淘汰衛所,好方便自己開疆擴土,成就不世武功的心思,早已不識什麼秘密了。只是若要動祖上軍制,不說朝臣反對,就是偌大花費,朝廷也拿不出來。朝廷沒錢,皇帝自然就會把目光放在江南,開海不過順帶之意罷了”虞山公語氣平平淡淡地答道,手執黑字絲毫不亂。
“哎!說來說去,都不過是那位陛下不欲遵從祖制罷了。一心要抓兵權。如今楊石齋(楊廷和)功虧一簣,不就是兵權惹出來的禍端。皇上嚐到了甜頭,自然更想抓緊了。可繞過內閣,兵部,要抓住兵權,就少不了大筆糧餉。江南富庶,皇帝自然會想從江南打主意。只是江南稅負之重,已經是大明之最。朝廷如何忍心,一加再加啊!”青衣老者長嘆了一聲,眼睛卻望著對面,全沒把心思放在棋盤上似的。
“所以,你放進來這麼一大波倭寇,來禍害我金陵?”虞山公想起來,好似很不滿意地提高了音量道。
“金陵城高池闊,而且內有一支精兵,只是將領不行罷了。如何會畏懼區區幾千倭寇,老夫和那幾家商議之事,也不過為了給虞山公行個方便罷了。我們可是知道,虞山公蓄謀已久想要策動民亂起事,然後藉機勸阻皇帝更弦易張。盡楊石齋(楊廷和)未盡之事。如今又這麼一大批倭寇直逼金陵,不剛好可以讓江南軍隊雲集金陵,給其他地方的邪教亂黨以可乘之機”青衣老者笑道。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們九大家獨佔海貿,自然不肯放棄嘴邊肥肉。我們身處內陸,比不得你們。全靠這幾畝薄田過日子。亂事一起,恐怕沒幾年工夫壓不下來,擾亂了江南,於我們何益?你還是跟那幾家商量商量,不若讓那群倭寇去別的地方,可好?”虞山公放下手中的雲子,嘆了一口氣道。
“天下士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焉知那位陛下不會得寸進尺,昨日可以談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今日有可以言振興武備,開疆擴土,打上了海貿的主意,焉知明日不會開始增收商稅,釐定田畝?”青衣老者說完,看了看對面的虞山公勸道:“士大夫教化鄉野,穩定地方,向來為朝廷支柱。朝廷讓利幾分,有何不可?可如今的身上步步緊逼,我們焉能一退再退?”
“你們就不怕事情敗露,步楊石齋後塵?“虞山公這下連棋盤都不看了,直接問道。
“天下士紳皆意如此,那位荒唐皇帝又能如何?了不起付出幾個棋子,平平那位陛下的怒氣罷了。難道還能盡罷天下官員,得罪天下所有士大夫不成?”青衣老者答道。
“金陵丟不得。”虞山公老神在在地道。
“那是當然!”青衣老者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