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張大人的恩師首輔上官大人力排眾議,放著眾京官不用,力薦在遠在浦天府的張大人,張大人才從一介地方知府一躍做了了這順天府尹。當時上官大人在朝上對皇上進言,張大人在浦天為官清廉剛正,體恤百姓,在地方為官,與這京中官員又無瓜葛,如若做了順天府尹定能公正廉明。大人上任之時,上官大人親書“鐵面無私”四字贈與大人。如今上官大人因操勞過度,年初剛剛仙去,屍骨未寒,大人便要辜負老師的殷殷希望嗎?
為士者立於世間,有所為有所不為,如今堂上有殿下為證,堂外京城眾百姓都在看著張大人,張大人若能不畏權貴,公正斷案,則清廉之名遠播,順天府必威懾京城,從此之後,上至達官顯貴,下至黎民百姓,誰人不服。何況天子腳下,聖聽聰達,這京城之中什麼事情能瞞的了皇上,四皇女在此,你當皇上當真不知道嗎?張大人,當斷則斷,該怎麼做你可要仔細考量清楚了。”
張還鈺聽到此處心中一驚。
現如今這天鳶朝野之內,黨爭激烈,自從老師走了以後,蕭氏勢力日燻,天子要制衡,難不成今日這樁事情竟是皇上暗中授意?看這四皇女並不是如傳聞那樣一無是處,難道皇上有意扶植她嗎?自己來京城不久,根基未穩,自從恩師故去,自己便成了獨木孤舟,老師素與蕭家不和,若是不及早站對陣營,還安於中庸的話,只怕早晚自己得被踢出順天府。
想通了這些事兒,張還鈺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為官之道,若涉淵冰,關鍵之處一步之錯便可能萬劫不復。剛才四皇女手下區區一介男子,一席話便可點醒夢中人,可見四皇女也是被褐藏輝,先前種種不過藏拙而已。今日她張還鈺便要賭上一賭,要玩就玩把大的,不疼不癢的,上位者幾天便扔在了腦後,倒黴還是她,到時候死了都沒人在意。想當初老師在世的時候,一心想清君側,剷除奸佞,可惜二皇女懦弱無能,三皇女生父身份低賤,四皇女魯鈍荒淫,竟然無人可與蕭貴君所出的大皇女相爭,故而常私下裡和她慨嘆天鳶後繼無人,投效無門。今天她便要替老師完成遺志,拋磚引玉,拉開這奪嫡大戰的帷幕,若是能成就大事,便算是舍了這條命又當如何?
要不說書生意氣,這書生熱血若是沸騰起來,不遜於浴血沙場的戰將。張還鈺既拿定了主意,便向李琮心深施一禮:
“非是下官有意推諉,實是權責所限,今日既得殿下親臨,又聞聖上曾親賜殿下御製金牌,見牌如見君,若殿下肯授金牌一用,我必秉公執法,不負皇恩。”
“好!”見張還鈺終於鬆了口,李琮心二話不說,乾脆利落的從腰間解下金牌,遞給張玉平。
張還鈺恭恭敬敬的接過金牌,翩然轉身,穩穩當當的端坐到大堂之上,啪的一拍驚堂木:
“來啊,撤座!被告蕭如是,現堂下父子告你,青天白日強搶民男,四皇女親口為證,你可知罪嗎?”
驚堂木一響,蕭如是嚇的一哆嗦,見張還鈺聲色俱厲,她腿都軟了,衙役們還沒使勁,剛一拉她,她已經跪倒在地上,嘴上還色厲內荏的嚷嚷:
“張還鈺你好大的膽子,我是皇親國戚,你敢這麼對我,不想要腦袋了嗎?”
她邊說邊向衙門口張望,剛才早有人給蕭貴君送信去了,她心裡只盼著救兵快到。她不看還好,她這一望便象一道催命符,張還鈺見了,心中一緊,廢話不多說,轉頭對書啟官說:
“庭錄可寫好了?呈與殿下,若是無誤,請殿下御筆親證。”
書啟官將庭錄遞給李琮心,李琮心一目十行,看倒是看完了,可看著書啟官遞到她手邊的那杆飽蘸墨汁的狼毫小楷,她昂揚的鬥志瞬間灰飛煙滅。如此高貴不凡的皇女若是在如此義正嚴詞的訴狀之上,簽上她那歪歪扭扭的毛筆字會是什麼笑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