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薊手腳麻利,不避血汙,有條不紊地掏摸著,忽然“咦”了一聲,從殘屍腰間扯下一塊腰牌,還沒來得及看清此妖的名號,腰牌便由實轉虛,化作一道血光,憑空消失。馬薊搔搔頭,將一堆零碎物事捧到主人跟前,李靜昀掃了一眼,哪裡看得上,命他收起來,看中什麼只管留下,剩下的去荒北市集換成精魂。
都說,馬薊覺得跟著主人不光有湯喝,連肉都管飽,天下竟有如此好事,他越發覺得主人是自己命裡的大福星。馬薊又喜滋滋拾起開山大斧,前三後四耍了幾個斧花,覺得甚是順手,扛在肩頭,快步跟了上去。
李靜昀見他懷中塞得鼓鼓囊囊,扛著開山大斧甚是狼犺,隨手丟給他一隻儲物袋,傳了幾句口訣,馬薊依法催動血氣,連同大斧在內,將一應物事盡數收入袋中,系在腰間,自覺輕便了許多。他察言辨色,不待主人吩咐,著地一滾現出原形,屁顛屁顛地追上前,李靜昀微微一笑,縱身躍上馬背,馬薊抖擻起精神,潑開四蹄衝入風雪中。
北海灣危機四伏,馬薊仗著有主人撐腰,肆無忌憚直插腹地,一路遇到人跡,不論是妖奴還是海族,李靜昀俱一劍斬殺,乾淨利索,將精血收攏丟給馬薊,任由他掏摸屍體,賺了個盆滿缽滿。
短短數日工夫,李靜昀已斬殺了十餘名妖奴,盡是些不入流的窮鬼,沒有遇到一個可堪一戰的對手。她有些失望,對這些小魚小蝦下手,一來有**份,二來所獲無多,當下改變策略,命馬薊盤膝坐地,將所得精血盡數煉化了,將血氣從頭頂逼出,一道煞氣直衝雲霄,攪動彤雲緩緩轉動,擺出一副邀戰的姿態。
有膽,過來,沒膽,躲開!
十餘名妖奴的精血融為一體,血氣凝聚有如實質,馬薊腦中轟的一響,雙眼蒙上一層血色,胸中的暴戾無可扼制,他喉頭“咯咯”直響,正待暴起傷人,李靜昀淡淡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落在他身上,恰似“分開八片頂陽骨,傾下一桶雪水來”,馬薊打了個寒顫,頓時清醒過來,一條脊樑骨拔涼拔涼的,絲毫動彈不得。
李靜昀緩緩挪開視線,馬薊渾身一鬆,心如明鏡,忙將腰背挺得筆直,端端正正坐於冰雪中,搬運血氣,努力把自己變成黑夜中的一盞明燈,吸引那些不知死活的飛蛾趕來送死。
煞氣是如此濃烈,尋常的妖奴避之唯恐不及,一個個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窺探,唯有那些成就神兵真身的厲害角色,才猶豫著該不該上前去應戰。
天色漸漸陰沉下來,風雪漸猛,卻為血氣所阻,無法逼近身前三尺。正潛心煉化精血之際,馬薊忽然心生警惕,下意識將血氣一收,長身而起,將開山大斧提在手中,凝神望去,只見一道黑影緩緩而來,踩得冰雪“嘎吱嘎吱”響,胸前三處魂眼閃動如星,精魂現形,若隱若現。
馬薊氣勢為之一挫,他早聽說煉魂神兵的厲害,捫心自問,自己只是一個化形不久的妖物,憑著幾斤蠻力,哪裡能跟這等強手放對,不過轉念一想,有主人壓陣,只管放手一搏,怕什麼!他膽氣暴漲,仰天長嘯一聲,握緊開山大斧猛地衝上前去,手起斧落,狠狠砍向對方頸側。
被血氣吸引而至的是極晝城胡帥麾下一名親衛,姓傅名騰,出身陸黽洲羽族,當胡帥起兵之初,便奉命遠赴大瀛洲,追隨他多年,立下了赫赫戰功,但限於出身,無法委以重任,連極晝城都不得輕出。這次胡不歸遠赴荒北城,把倖存的羽族親衛都帶在了身邊,除去被靜昀真人斬殺的傅諦方,被魏十七斬殺的傅翮,還剩一十三名,其中修成神兵真身的,不足半數。
傅騰成就三品奪神真身,左乳金睛大鵬鳥,右乳九頭鳥,臍下三分唳天鷲,都是尋常貨色,他自打修煉煉魂神兵,之前羽族的種種神通盡數廢棄,但奪神真身威力有限,與六如飛天真身相差甚遠,他自恃資質不遜色於傅諦方,真身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