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真看著雷四靈冶煉九頭蛇骸骨,不是怕他不用心,而是怕他小孩耍大錘,失手壞了事,目不交睫盯了數載,毫無倦怠之『色』,好在有驚無險,最終煉成一柄“九頭穗骨棒”,比起之前那些練手的破爛貨,不知好了多少,也算有始有終。唯一令她遺憾的是,真寶難得,在這深淵之下,缺鼎爐,缺雷火,卻寶材,缺時日,只能煉成無知無覺的攻堅殺伐之兵,而且還大不趁手。
說到底,她也幫不上什麼大忙,只能盡點心意。
魏十七將“九頭穗骨棒”收入一芥洞天,撤去“血域樊籠”,不急於將屠真藏起,契染花大力氣開闢的洞府,頗有客觀之處,他攜屠真四處遊玩了一番,聊以遣懷。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屠真『性』子清冷,耐得住寂寞,但總把她留在“一芥洞天”內,枯守在參天造化樹下,終有些過意不去。
不過他心中明白,並沒有將離暗一併喚出。
忽忽數日過去,契染那邊悄無聲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養傷非是一朝一夕的事,不過百歲谷那場大變故,並未惹來更多的事端,三巨頭各自按兵不動,不知在打什麼主意,轉輪王的投影亦久久不至,魏十七猜測了一番,拋開心事,仍遁入“血域樊籠”中,把玩鎮柱,參悟法訣。
深淵的天空,一十三輪赤日隱沒其一,昭示西方之主樊隗跳出運數之外,深淵主宰只剩十二,九輪赤日東昇西落,漫漫長夜過後,又三輪赤日湧現,漸漸習以為常。然則百歲谷之變只是一個契機,時光流馳,天地驟變,這一日,風起於青萍之末,細微震『蕩』來自深淵之底,連綿不絕,遍及山海大地,深淵每一個角落,連藏身於“血域樊籠”中的魏十七都被驚動,神魂不寧,駭然心悸,當即踏出洞府察看究竟。
“赤流”噴湧而出,方圓千里熱力蒸騰,冰雪消融,溫泉乾涸,山林燃起熊熊烈焰,將苦寒的北地變成一個大蒸籠。契染立於山頭,臉『色』極為難看,天地偉力不可擋,苦心經營之地淪為泥濘荒山,一番心血付之東流,令人有氣無處撒。天災也就罷了,若是**為之,讓他找出罪魁禍首,定要將其抽筋扒皮,挫骨揚灰,才能消今日之恨。
折騰了整整一宿,東方發白,眾人耳畔轟然雷鳴,不約而同仰頭望去,只見金光『亂』『射』,蒼穹不得『逼』視,分明有四輪赤日,冉冉升騰。契染心中大驚,『揉』了『揉』眼睛,確認無誤,肚子裡尋思,深淵一十三位主宰,素以昊天、伏嶽、北冥三皇為首,節制六王,戮力同心,於深淵之底鎮壓“深淵意志”,此番天生異象,四日並行,當是六王之中有人得了莫大好處,更進一步,與三皇比肩,論神通,論手段,若非轉輪王,便是地藏王。
契染伸手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將適才沒有說出口的狠話嚥下肚去,“赤流”毀便毀了,三皇變四皇,這是天大的好事,至於是哪一位主宰上位,只須靜觀其變,便可知分曉。
天地劇變,“赤流”『亂』成一鍋粥,已不堪棲身,契染久居北地,狡兔三窟,當下收攏兵將,邀魏十七一同北上,去往風屏谷暫住。魏十七聽他說了四日之兆,心中不覺一跳,覺得此事幹系重大,說不定會牽扯到己身。修為到了他這等境地,心神與天機運數隱隱相合,福禍自有感應,但其中的變化卻如霧中看花,望不真切,他面上雖不推辭,暗中存了抽身遠遁的念頭。
四方之主也就罷了,三皇六王任一降臨真身,非他眼下所能敵。
風屏谷深入北地數十萬裡,雖無地熱溫泉,有賴四下裡群山連綿如屏,遮擋風雪,亦是難得的好去處。契染挑選精兵強將,率眾北上,一路暴風雪凌厲如刀,翻山越嶺,走得十分辛苦。魏十七趁避雪的當兒,暗暗喚出“深淵之子”相詢,聽得四日同升,其臉『色』十分古怪,斟酌良久,方才說了自己的推測。
三皇六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