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走到那個大漢面前問道:“大郎尊姓?”
拳不打笑臉人,宋九態度好,大漢又軟了軟,答道:“這位官哥子,小民姓喬。”
“喬大郎,有禮。”
“不敢當啊。”大漢嚇了一大跳,這一招是宋九跟呂端學來的。
“為何要購買這些農具?”
“不瞞官哥子,我們都是各地逃來的百姓。牛な水自唐朝就開始淘金,金砂很少了。運氣好一年還能得二十幾兩金砂,運氣不好只能得幾兩金砂。”
宋九點點頭,二十幾兩金砂看來數字不少,實際並不多,它是金砂,不是金子,還要經過提煉,這些金民們顯然沒有這個手藝,那麼必然受商人剝削,金子一兩上萬文,但能給他們幾百文錢就不錯了。
大漢又說道:“兵荒馬亂的,兵匪民匪盜匪四處都是,是我的主意。讓鄉親們平時將淘來的金砂藏起來,只留少數拿出來交易。看到我們所得的少。就不會有人來打攪。但非是長久之計,年關到了。我讓他們將金砂拿出來,一起換了貨物。準備開年後不淘金了,開荒種田。”
“你們為什麼不回去?”
“往哪兒回?要麼就是盜賊遍地,要麼安定下來,因為大家一起跑了,一些有勢力的豪紳與官吏勾結,將地契篡改,我們回去只能做部曲。還是普州好啊,我們打算去的就是普州。”
“喬大郎。莫要急,康刺史已遷為延澤兼東川七州招安巡檢使,不再擔任普州刺史一職。”
“難道天要亡我們?”
“也非是,我從京城來的時候朝廷下了一道聖旨,從京西各州縣選派良吏,一一改授為兩川長吏。只要全呂二賊一平,巴蜀便會安寧。”
實際宋九心中頗不是滋味,這些人不念叼呂餘慶的好處,也難免。王全斌等人同樣駐兵於益州,呂餘慶能將益州這一核心穩住,沒有讓它亂,這就是一個奇蹟了。但康延澤是什麼人?一個正宗的胡人。那麼多漢官漢將下來,居然不如一個胡人。
這個理兒是沒法說了。
“而且普州安寧,各地從普州逃出去的百姓便能返回家園。你們憑什麼與他們爭地?”
“那我們該怎麼辦?”
“哪裡來哪裡去,不如這樣。你們先在這裡開墾,這個叛亂看樣子沒有半年時間不得平息。先種一些莊稼。至少返回家園有吃的有穿的,若有人侵佔你們田地,我給你們印信,到官府訴訟。真不行,不怕辛苦,你們相互聯絡,派一代表到京城來找我,我會替你們解決。”說著宋九拿出一張紙,折成十幾份撕開,蓋上印記,寫上一行簡短的話,交給大漢。
“看來朝廷有好官啊。”
“朝廷本來好官就是多數,陛下聽聞巴蜀種種,也憂心仲仲,不然不會屢屢派中使下來檢視。”
“陛下關心百姓,為什麼不將這個殺人的將軍調走。”
宋九不敢回答了,說道:“放心吧,陛下會給巴蜀一個公道的,既然我與你們有緣相見,今天我請客,讓大家盡情吃上一頓。”
“這麼多鄉親,你一起請?”
“是一起請,”宋九喊來四個侍衛,騎馬到盤石縣城,搶在天未黑下來之前,買兩頭豬,一切兩半,馱回來。這裡只有一百來壯漢,包括婦孺在內,也不過四五號人,兩頭豬足夠了。
大漢顯然不相信宋九心有這麼好,狐疑地問:“官哥子,你買兩頭豬想做什麼?”
“喬大郎,陛下聽聞巴蜀流民遍地,放心不下,讓我下來看一看,順便想一想好的方策,可我下來不要說什麼方策,許多地區都不敢深入,又談何方策,大郎氣魄過人,想來來歷也是不凡,若說有什麼用心,可否陪我吃幾杯水酒,順便談一談你所看到的聽到的如何?”
“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