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嚇,多了份祥和,“我這太子不也沒什麼形象?千靜叫我吾卿吧,你我在這裡,就不要講究了。這野果你也吃些,我看你忙了一天還沒進食呢!”
我搖搖頭:“你先吃吧,殿下,你的傷很重,流了不少血,若不補充足夠的食物恢復不了體力,鍋裡還有野果,夠我吃的。”我繼續喂他吃東西,“今日太過匆忙,明日我想辦法弄些野味來給你補充些營養。你體質甚好,應該能恢復快些。”
殷楚雷沒有再推辭,老實吃下那份野果。喂完他,我又自己啃了剩下的野果。
吃好東西,我有將弄來的枯草鋪開在火堆邊,上面覆蓋上蕨類,弄得舒服些,拖到他身邊,道:“這荒山野地沒條件,你將就些,我弄了些野草鋪在你身下,可以睡得舒服些,您忍忍。”
說著,將他輕輕側了身,將“草墊”鋪入他身下,又將他翻回,然後又去火堆下掏出幾塊石頭,用布包了,揣進他懷裡和腳底,“這樣會暖和些,你睡吧,我會守著你的。”
殷楚雷一直任我擺弄沒有出聲,此時道:“想不到千靜久居深閨,這樣野地的生活卻如此熟悉?”這回,他倒沒有氣勢凜人的問,只是淡淡的口吻彷彿敘問家常。
我咧嘴一笑:“其實殿下應該知道,千靜不是什麼真正的公主,”我始終不太喜歡直呼他的字,也許是叫習慣了:“隆清地處西陲,窮山惡水的,小時千靜頑劣,滿山遍野跑,迷在山裡幾天乃是常事,久了,便能多少自己照顧自己,不然大概早死在荒山裡了,你放心,這裡物產比千靜家鄉豐富,我一定能讓殿下你早日康復出去的。”
殷楚雷悠悠閉上眼,以一種飄渺的聲音道:“千靜還真是幸運,如果沒有這份幸運,也許,我今日便要死在這野地裡了,當真要感激你高超的醫術啊!”
“其實,這點醫術不算什麼,若想在荒野裡生存,沒這點恐怕活不下去,人的生命其實很脆弱,如果不能學會點保護自己的手段,可能,活不長久。”
我有些悵然,雖然我說的話有些是假的,可是後面的感觸卻很真實,小的時候爸爸還在的時候常常會告誡頑劣的我生命如花,脆弱易逝,要懂得珍惜。而且他也用實際行動證實了這句話。為此,不管多難,我也選擇活下去。這也是我多年來在惡劣環境裡學會的一個人生準則。
死,很容易,活,卻很難!
三十四 生存
對我的話,殷楚雷似乎沒有反應,只是沒有再開口,整個山谷除了火堆發出的爆裂聲外,寂靜深邃。
我愣愣地看著火堆, 火焰在我眼前跳躍著妖媚的舞姿,時不時迸發出的火花四溢飄散,投入空氣的懷抱,很快趨於泯滅。
人就如這火花一樣,舞動生命裡的華彩,用一切的可能去追逐人生更廣大的空間,不惜離開生命的本源,然後,湮滅在時空浩淼中,什麼也不會留下。
身邊所有的人都是這樣,即使是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我攏攏身子,捂緊懷裡的暖石,讓它的熱意更貼近自己,凌晨的空氣冰冷寒冽,黑暗籠罩四野,這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遠山如黛,似一抹重墨,點染夜空,不遠處的瀑布如墨畫中的枯筆白描,飛珠走玉。
我漸漸有些疲累睏意,這身子能撐到現在確實不容易了,團抱住自己,我耷拉著沉重的眼皮,陷入黑暗裡。
又是那種壓抑人的黑暗和窒息,讓我喘不過氣來的夢魘,左衝右突依然逃脫不去,粘膩涼溼的液體從上方蜿蜒流下,整個空間裡充斥著死亡的腐臭。
我奮力掙扎,極力擺脫這種窒息感,然後撲通一聲,我的身體砸到地上,終於把我震醒了。
睜開眼,入眼的,是傾輝映岫,雲霞翠微,遠山是層林盡染,披輝帶金,霧藹輕紗,絞纏山腰。近處的淺潭平波如研,含丹貯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