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按御史的辦公衙門稱為察院,由於巡按的工作職責本來就是巡視一省,檢查一省的軍政民政有何錯漏不當之處,所以在察院衙門門外,都放有專門供人告狀用的鳴冤鼓。從規定上看,不管在任何時候,只要鳴冤鼓一響,巡按就得放下手頭所有工作升堂問案。不過這制度與大明很多的規章制度一樣,都是擺出來好看的,根本落實不下去。每座察院的鳴冤鼓外,都有專門計程車兵負責值守,禁止人敲響這面鼓。
尤其是在大同這種軍鎮,治安工作遠比腹裡地區嚴格,每到掌燈必然宵禁,街道上禁絕行人。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半夜,路上都是弓手放哨值勤,負責看守大鼓計程車兵全都找地方睡覺,卻沒想到居然有人能違反夜禁傳過一道道封鎖線,敲響鳴冤鼓,更沒想到,敲響這鼓的居然是兩個女人。
兩個女子都是標準的北地胭脂,身材高挑,一個二八妙齡,一個不到三十歲。
年紀略大些的女子面板面如棗紅,眉心處生著一顆美人痣,相貌生得頗為俊俏,兩隻杏眼精光四射,面對朝廷大員也不見怯場。身上穿著夜行衣靠,好在身上沒攜帶武器,否則很容易就被人當刺客捉起來。
這種衣服為了行動方便,都會非常貼身,女人的身材也就展現無遺。這女人大抵是學過武,屬於這個時代的肌肉女,身形健碩而多肉,尤其那兩團女子特徵格外突出,幾乎要突破夜行衣的束縛逃竄在外。這種身材在當下女子中不多見,其年紀略大些,仗著面目周正外加傲人的本錢,走在街上也極能吸引人的視線。可是被她同來的一比,就把她年齡大,面板略粗,身子過於壯實等缺點都體現了出來。
那女子年紀不滿二十,在邊地風吹日曬,人的面板普遍不好,可是這女子是個異數,卻是個粉面桃腮白裡透紅的上好皮相。
五官裡單獨一樣並不見得如何精緻,搭配在一起就表現出一種獨有的豪放之美,一如這邊地的花草,迎風怒放,充滿健康活力。她個子很高,比范進可能還略高一些,也穿著夜行衣,身材不如前面女子勁爆,卻勝在恰到好處。自門外走進來那幾步,讓范進注意到她兩條長腿筆直如鹿,讓身為老司機的范進不由暗自感慨著:當真是一副上好的炮架子,足能玩上一年。
兩人面對范進的目光反應不一,年輕的女子抬頭看了一眼范進,就要緊的低下頭去,反倒是年紀略大些的女子不但不怕,反倒是盯著范進的臉看,須臾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范進輕輕一拍桌子道:“大膽民婦,目無官長咆哮公堂,你不怕王法?”
“對不住,咱是個跑江湖的女人,這輩子只見過些武官,一個個見了奴家都嬉皮笑臉的,奴家越笑他們越歡喜。不想察院這邊是這個規矩,我們不敢笑了還不成麼?就是一直聽說白麵包公範青天的大名,以為起碼也是個鬍子一大把的老倌。不想是個年輕英俊的後生,大同這地方可是少見您這樣的人,奴家這也是開眼了。”
“你們是何人?為何擊鼓?”
“奴家金七姐,跑江湖販馬的馬販子,這場官司裡沒有奴家的事情,我是陪人來的。這位梅姑娘才是苦主。”
說話間女子一指身邊的少女,“她叫梅如玉,原本在大同開賭檔的,人稱梅花老九。現在被人抓進坊司裡,逼著她接克,她不甘心,又聽說範青天帶著尚方寶劍來大同給窮人做主,我們就特意來您這裡告狀了。”
那少女咳嗽了一聲,小聲嘀咕著什麼,金七姐笑道:“傻妹妹,你這是打官司,堂上的是大老爺,不是相姑爺。閨名不可告人那套窮講究,在這可說不起,該說就得說。”
范進皺皺眉頭,總覺得自己和張舜卿的好事被破壞的有些不值。這兩個女人的官司打得有些古怪,他看向梅如玉道:“你要告狀可有狀紙?”
“有的,請大老爺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