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吵不過就來硬的。
見雨凝低頭不語,惠妃滿意地笑了,前面的半句話是順治教她的,後面的半句話卻是她自己想出來的,果然一擊即中。
“得了,”惠妃見順治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怕這場戲唱不完,忙揚聲道:“既然是太后傳你,你就去慈寧宮請個安吧,皇上有我陪,不想瞧見不相干的人。”
“是嗎?”
雨凝展顏一笑,目光直視順治,清清楚楚地道:“如果皇上想讓我走,不妨和我直接說,無須傳話,因為我分不清那傳的話,是皇上的本意還是摻雜了私心。
惠妃印象中她一直是溫柔怯懦的,今兒見她換了個人似的,不由得愣了愣,重新打量著她,嘴上卻不服輸道:“好的膽子,竟敢衝撞后妃……什麼傳話,什麼私心,我瞧你活得不耐煩了。”
雨凝不錯眼瞧著順治,卻見他只是不抬頭,眼睛直直地盯著手裡的茶盞碗蓋,似乎那就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
我不逃避了,你卻要逃嗎?
雨凝深吸口氣,將痠麻的腿活動了活動,果然麻了,像是無數小針在扎,但還好抗得住。她硬撐著站起身來,挺直了腰,不卑不亢地道:“惠妃娘娘是草原之花,蒙族的公主,哪裡會知道什麼九九不盡,六六無窮,萬物歸一……你若是真要瞞我,就該做得更乾淨俐落些,何必留這尾巴讓我抓住。”
惠妃驚得目瞪口呆,吃吃道:“你,你怎麼知道……”反映過來怎麼回事了,又忙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皇上直稱你我,來人呀,還不快把她捆下去。”
“不用你捆……”雨凝上前一步,站在順治面前,冷冷地說:“我知道你有難處,可是你若愛我,就應該坦白告訴我,讓我陪你一起面對,只要你愛我……生死都能相同與共,甘之如飴。可是我受不了你這樣瞞著我。”
“你當你這是為我好嗎?怕我擔心,怕我難過?那你可知道,當你用沉默在我們之間豎起一道城牆來,我瞧不見你,望不到你的感覺是什麼?是情願我已經死了……你才知道我心裡的滋味。”
每一個字都敲在順治心上,都讓他心裡重重地一絞,但他還是低著頭,沉默,沉默,快把人逼瘋的沉默。
“我只要你一句話,如果你說你不再愛我,不想再見到我了……那麼我自己走,保證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消失得乾乾淨淨。”雨凝咬住嘴唇,她嚐到苦澀的鮮血的味道,但是並不覺得疼,她要賭,賭這一把。
惠妃被雨凝的話驚呆了,她何曾聽到過這樣大膽,卻又是這樣剖心挖肺的話。
氣氛忽然凝固成奇異的寂靜,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順治,一眨不眨地,等待著。
順治緩緩地抬起來頭來,琥珀色的眸子裡一片空明,他抬起頭,認真地望向雨凝,慢慢地,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你走,朕不再愛你。”
原來,欺騙自己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還記得你說過:騙什麼人都可以,就是不能騙自己的心。
你錯了。
有樣東西比心還要珍貴,為了它,我可以欺騙自己的心。
那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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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一片死寂。
寂靜地讓雨凝幾乎以為自己在那瞬間聾了,不然,為什麼聽不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你騙我的……是什麼事讓你一定要這樣騙我,這樣一步步趕我離開?”雨凝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卻陌生的像是另一個人。
順治用帕子掩住嘴,是什麼從心底壓也壓不住地衝出來,一口又一口,吐也吐不完地,浸透帕子。
怕她擔心,忙悄悄把帕子捏成一團藏進袖口,拭不淨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