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深夜萬物寂靜,唯有燈花嗶剝的寧馨,喜歡在暈黃的燭火下聞著書卷的墨香,捧一盞清茶。似乎在那些時刻,她的思緒會格外清晰銳利。
莫離微微笑著,伸手拂開沾到臉頰上的髮絲。慵懶的感覺湧上,她轉頭自然而然地問道:“肩膀借我靠一下,行不?”
“好。”他亦從容回答。
輕輕將頭枕在他的肩上,她笑道:“夏日炎炎正好眠,果然是不差。”說完,便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原隨雲安靜地盤膝而坐,聽著外面的雨聲越來越稀,而她的呼吸漸沉。步廊外傳來家僕那訓練有素的微弱腳步聲,由遠而近。他抬手一揮,腳步聲立刻頓住,又極輕地遠去了。
這些天為了他勞心勞力,現在,就讓她好好睡一覺吧。
略略側了一下身子,讓她能更安穩地靠在他身上,他抬起手,輕輕環住了她削瘦的肩膀,俊朗的眉目間一派清恬。
暈黃的燭火下,莫離面前鋪著一張紙。她提筆托腮,怔怔地想著什麼。半晌,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看了看,卻又輕輕劃去。
那紙上密密麻麻,已經有不少這樣被塗去的字。有幾個碩果僅存沒被劃掉的,仔細看去,卻是“金環蛇”、“赤尾蠍”、“嶺南瘴蜂”之類的字眼。
無論當初下毒的人是誰,此人絕對是個中高手。已經過了這麼多天,她也只能初步辨識那是走神經系統的幾種混合毒素。但其中具體有些什麼,到現在卻只得一個模糊的頭緒。
莫離忍不住嘆了口氣,揉揉眉心。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會偶爾想起,並且萬分懷念前世那網際網路的便利。
半掩的門上突然傳來一聲輕叩,她有些訝然地抬頭,看見一個修長的影子:“原隨雲?”
“聽管事說你還在這裡,就過來看看。”燭火下,原隨雲清俊的面容有一絲平時不易見的凝重,“我派在外面的人傳來一個訊息,我想,你會希望知道的。”
“是什麼?”
“丐幫幫主任慈病故,南宮靈接掌幫主之位,儀式已經舉行過了,就在任慈下葬的同一天。”
莫離的手頓了頓,輕輕擱下筆,站了起來:“這麼快?”
“你是指任慈病逝,還是指南宮靈的幫主儀式?”
“都有。任慈中的毒雖然已經無可救治,但當初看脈象,應該能拖到過冬。丐幫雖然不可一日無主,但南宮靈代理多時,已經樹立了威信,為什麼這麼急著辦這接位儀式?”
“看來,他果然是在圖謀些什麼……只怕並非為財那麼簡單。”原隨雲走到她身邊,沉吟道,“那接掌儀式的目的,說穿了無非是昭告天下四個字。如此一來,日後無論他這個幫主做下什麼事,江湖上都會將他的一舉一動和丐幫想在一起。”
莫離立刻恍然:“也就是說,他一舉把這江湖第一大幫派給拉上了賊船。”
真是好大的一條賊船呢!
原隨雲微微一笑,點頭道:“這個比喻倒是貼切。”
她有些意興闌珊地嘆了口氣。說實話,她還真是對這些江湖紛爭興趣缺缺,只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任夫人。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現在,又該是怎樣的傷心呢?而楚留香,似乎也快要被拉進這渾水之中了吧?依稀記得當初看書時,一開始就是他在海上見到幾具浮屍,而拉開了整個故事的序幕……
等等,海上……
莫離心裡一動,卻想起了和這些全不相干的一件事來。她回頭望向自己剛才塗塗寫寫的那張紙,突然開口:“原隨雲,我想,我差不多該離開了。”
他聞言立刻深深皺起了眉頭,依然溫和的語氣中滲入一絲不贊同:“莫離,你該不是──”
“放心,我沒那麼傻。維持江湖正道這種事,就是天上砸下來也砸不到我這個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