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渴望得到那枚胸針,註定的,我不收下也不行,它無論如何都會落在我手中,由我轉交給母親,時間已經證明這一點。
我伸出手去接過它。
它沉甸甸、冷冰冰的在我手心中閃出晶光。
「謝謝。」我說。
老方喜悅的說:「小妹,真看不出你這麼大方,我一定補償你,而你,」老方看著我抓頭皮,「沒想到你會收下。」
小妹笑,「我最喜歡快人快事,生命這麼短,那容得浪費?光陰寶貴。」
我陷入沉思中。第十章啊,母親童年時所遇見的神秘女客,她的身份已經明朗,她是我,她是我,她是母親的女兒,她是我。
當然,除了至親骨肉,還有誰會盡心盡意愛護她,原來一切已經在五十年前發生過了,我此刻不過照著軌跡再做一遍,重複所有細節,這是唯一的一條路,身不由己,這是我母女倆的命運。
方中信在我耳邊輕輕的間:「又在魂遊太虛?」
我悲哀的說:「我已經在太虛了,老方,我在大虛幻境。」
小妹嘆口氣,「我告辭了,戀愛中男女的對白沒有人聽得懂。我們改天見。」
「不送不送。」老方替她開門。
小妹轉頭凝視我,「你的氣質真獨特,完全不象我們這些俗人。」
她翩然而去。
老方將別針替我扣好,「很適合你。」他說。
現在即使有機會我也暫時不能回去,為著母親的緣故;第二天我依著住址找到外婆家。
搖搖搖,搖到外婆橋,外婆叫我好寶寶,這是一首歷史悠久的兒歌,描寫祖孫溫情,沒想到今日我來到外婆家,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外婆與我年齡相仿,只有二十餘歲。
外婆依時在家等我。
居住環境頗為惡劣,只租用一間古老大屋的頭房,有窗,但對牢馬路,嘈吵得很,灰塵亦大,幸虧天花板高,裝一隻螺旋槳,用電發動,帶動空氣;略見清涼。
這樣小小地方,便是她們的家。社會貧富懸殊,我此刻才發覺方中信是鉅富,他所住所吃所用,至為奢侈。
我這次來訪,怕外婆怪我花費,只買了方中信推薦的蛋糕。
小小的愛梅在做功課,畢恭畢敬地抄寫英文。
見到我,她站起來,到我跟前叫我阿姨。
外婆笑說:「你們才似兩母女,長得那麼象,左頰都有酒渦。」
我摟著母親,「誰說我們不是,嗯。」
窮是窮,外婆沒有自卑,極有氣節。
她在一間小型工廠做會計,忙的時候可以很忙,孩子小時候,只得放在育嬰院中,稍大,託好心的鄰居照顧,略付茶資。
生活竟這般狼狽,幸好他們懂得守望相助。
我們這一代的女人幸福多了,國家負起養育下一代的大部分責任,不過孩子們太過剛愎自用,永遠不會象依人小鳥般可愛。
我不住撫摸小愛梅的頭髮,她十分喜歡我,一直依偎在我身邊,說許多學校中的趣事給我聽,她告訴我,陸君毅是多麼的頑劣,他怎麼把小貓丟上半空,任由它們摔下,她說:「可憐的貓咪立刻急急擺動尾巴,一邊嘩嘩叫,才能平安降落。」
外婆說:「小梅,阿姨對這些沒有興趣。」
「我有興趣極了。」真的有。
沒想到已經是兩子之母的我,第一次在母親身上享受到弄兒之樂。
小梅的觀察力非常細緻,她所說的,我都愛聽。
我從來沒有好好聽過母親說話,我也許回不去了,現在不聽,什麼時候聽?
「小梅,陸君毅這個人,他將來,呃,你可以對他好一點。」
外婆說:「陸家環境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