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突出獨特。至少,也該把六龍“塔”還是“寺”,明孝“寺”抑或是“塔”,早些定下名來。
三枯大師卻力排眾議,認為不必正名。
大家都問他為什麼。
他說:“真正的佛法,是百姓日用不相知,初發心時便成正覺。何必正名乎?迥然獨脫,不與物拘。”
眾都以為然,紛紛說三枯法高深。
偏是旁聽座的羅白乃突然發話:“六龍、明孝塔寺不必定名,我很贊成,但大師卻該改個名字。”
眾都好奇,皆問要替三枯改什麼名號?
“三姑,”羅白乃得意洋洋的說,“改名三姑,如此正好。”
眾僧紛紛叱喝之,羅白乃這回倒是真的犯了眾僧。
但他得意如故。
他還說出了堂而皇之的理由:“大師叫三枯,本意是:石爛海枯、油盡燈枯、人走心枯,我叫他三枯,更加切合,因為他見人跌交而不扶,見惡人當道而不除,見人不悟而不點化,不是姑念、姑息、姑妄是什麼?何況,烏雞白鳳丸的大師樣兒好,俊貌得很,像姑多於像佬哩!”
大家都罵這不識佛理、未入佛門的渾小子怎麼胡言妄語,連三枯也臉露忿然之相。
羅白乃膛目指著大師反詰:“他不是教人勿太注重虛名嗎?他一向不是說名如衣飾,脫下便了嗎?怎麼一說他,都醬了臉?”
這回連六容大師都要下令逐走他了。
卻是三枯大師開聲說了話:“也罷。反正都是名相,叫什麼便是什麼,叫什麼也不見得就是什麼。”
六容不解,合十問:“大師之意是——?”
三枯臉上居然擠出了點笑意,他用手一指一隻正在春陽下曬肚皮的狗,說:“你叫它是貓,它仍不是貓。你不叫它狗,它還是狗。但它自己和同類可能不叫狗,叫人,叫我們才是狗。我們給人喚作狗,如果是人,卻還是人。”
不管聽得懂聽不懂,眾僧都合十念:“阿彌陀佛。”
佛是念了,只是日後六龍寺裡的“三枯大師”真給人喚作:三姑大師了。
八狗屎垃圾禪
“三姑”不愛理睬羅白乃,可是羅白乃老愛找“三姑”。
當大夥正在韋馱像前、池畔樹下禦敵之際,唐七昧正在禪房裡看顧唐寶牛之時,羅白乃百般無聊,便又去逗三姑大師談禪說佛。
三姑大師徑自坐在石階上,用一枯枝,在地上漫畫著幾筆。
羅白乃湊近去,幾乎將耳朵貼地地自下而上,這才望見三姑大師的臉。
但三姑仍不睬他。
不理他。
也不看他。
羅白乃逗了他老半天,都沒反應,心裡不是滋味,就說:“你再這樣木眉石臉的,就得要改個名字了。”
三姑大師只翻了翻眼,可一個字都沒說。
他師父卻忍不住問:“又要改?這回叫什麼?”
羅白乃說:“三哭大師。”
他哈哈笑道:“誰教他一天到晚,老是哭喪著臉!”
三姑不理,只在地上畫了幾行豎的、幾行橫的。
羅白乃這順水推舟把話題轉移了:“我可會測字的,我替你看看……”
他歪了頭,看了半天,就像悟了道了的嚷:“哦,對了,這幾條橫、幾條豎,就是橫豎的意思——橫豎,也就是‘反正’的意思——你心裡的意思是:反正你隨得我怎樣為你取名都沒關係……是不是?”
三姑大師當然沒答理他。
他師父班師之卻說:“我看不像。”
羅白乃道:“不像什麼?”
班師之道:“不像橫豎?還是像個字。”
羅白乃:“什麼字?”
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