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的抖落下一些積雪。
聽著傳來的棍棒著肉和哭叫聲音,塔克潭恍若不聞,自顧自的繼續走,到了自己家門後,推開柴扉,他家的包衣已經打柴回來,正在院子裡和一個女包衣一起堆柴火,男包衣見了他趕緊上來接著揹簍,這個包衣是個年輕的瘦弱漢人,大概二十多歲,身上衣衫破爛,用一件舊被子捆了在身上,裡面塞了些烏拉草,似乎一個臃腫的喇嘛,頭上也胡亂捆了些破爛布巾禦寒,即便這樣也無法抵擋嚴寒,鼻子凍得通紅,不停的流著清鼻涕,兩個袖子上已經被他搽得亮晶晶的。他一邊費力的接下揹簍,討好的對塔克潭說道:“少主子,你別累著,這些事讓我做就是。”
塔克潭微微抬起頭,把狐皮帽向上推起,露出他年輕的臉,他略帶稚氣的臉上長滿了大大小小的麻子,上嘴唇只有十幾根修過的鬍鬚,他對那包衣道:“張忠旗,地鋤完了沒有?”
“主子放心,都鋤完了,馬也喂好了,別家主子都沒自己動手的,少主子真是,還體諒我等奴才作甚,你鋤了這些天,可別累壞了。”瘦弱的張忠旗邊說著邊殷勤的給他拍掉身上的雪花。
塔克潭讓他拍了後,也沒理會他,把揹簍單手提起,推開正屋的門扉,夾著幾片雪花走入了正屋中,裡面暖融融的,讓他感覺一陣舒服,徑直坐在了一個燒著柴火的火爐邊。解下脖子上的圍脖,露出粗壯的脖子。順手把帽子也取下,一根小辮落下,在身後搖擺了幾下,塔克潭往後摸了一下,把它拉到左邊胸前。
塔克潭搓搓手,哈出一口熱氣,然後看著對面縮在椅子中的中年人道:“阿瑪,糧價又漲了,酪也漲了,下月銀子就沒了,冬天吃什麼。”
對面的中年人一臉陰鷲,冷冷道:“實在不行,就把張忠旗賣給伊蘭泰大叔。他那裡已經凍餓死了三個,他昨日來問過我有沒有多的。”…;
塔克潭道:“我們哪有多的,也只有一個包衣了,要是賣了,開春就只有我自己種地。”
對面的人低頭想了一會道:“還有那許多家沒有包衣的,還不是自己種地,你若是擔心種地耽擱了習武,那就把那個尼堪女人賣給你伊蘭泰大叔。”
塔克潭呆了一下道:“那阿瑪你連個暖被窩的都沒了。”
“這尼堪女子太瘦,做不得活,既然沒了吃食,也只得賣了。”
塔克潭無奈的問道:“阿瑪,為啥現今糧一直貴,今年到現在了,我們也沒輪到去搶一次。下雪又早,你不老說雪下早了又要旱嘛。”
他阿瑪嘆氣道:“這已經不算貴了,前年八兩一斗,你不也吃過了,光搶些銀子來有些啥用。還不如他媽搶些糧食。”
說著他阿瑪眼中露出仇恨的光芒,“要不是那些川兵弄斷了老子的手,咱家豈止兩個包衣。”塔克潭面無表情的看著爐火,他阿瑪原來是個正藍旗的白甲,渾河血戰被川兵砍斷了右手,倒地時腿骨也被馬踩斷了,能撈回一條命都是萬幸,但從此不能再出徵,搶掠所得就幾乎沒有,每次就是牛錄中分下少少一些。
好在塔克潭長得快,今年已經十七,可以隨旗作戰,他們牛錄競爭激烈,他現在還不是披甲人,只算餘丁,但他阿瑪從小就教習他,射箭大刀長槍騎馬無所不精,在牛錄裡很多人認為他肯定會成為巴牙喇。願意跟他們家結親的也很多,眼看又有振興家門的希望。
“阿瑪,要是讓我碰到川兵,一定幫你多斬幾個人頭。”
“傻子,那川兵那麼狠的兵,你去跟他拼命幹啥。”阿瑪的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似乎回憶起當年的血戰,那些川兵不過七千人,號稱滿萬不可敵的八旗數萬人圍攻,竟然戰之不下,反而傷亡數千之多,許多將領被川兵的兇悍嚇的止步不前,若非瀋陽的投降炮手用炮轟開了川兵陣型,他們幾萬人也打不下來。好在川兵只有七千,要是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