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搭理他,不免自討沒趣,乾咳了兩聲,一揚脖,將一大碗熱茶一股腦兒吞進了嗓子眼。
“喔喔握~~~~”
不知是哪家躲懶的公雞,忽地打起鳴來,渾不顧城裡城外,已冒出第一縷晌午飯的炊煙。
………【(三)】………
日頭高高地懸在枝頭,山坳僻處,離離蓬草,點點墳塋。(看小說到頂點。。)
一點紅凝住腳步,警惕地打量著周遭一草一木。那個引她來此的、眼睛又大又亮的小孩子,早已舞著空竹籃走遠,歡快的山歌,兀自有一聲沒一聲,不時飄進自己耳中。
她不明白那孩子是怎樣在人叢中認出她的,她自認已經非常小心,卅裡鋪今日正逢大集,坡上坡下,少說也有四五百人光景,她既沒背什麼刀劍,更沒穿她那隻紅鞋。
“他們在明,我在暗,憑我的江湖歷練,先找到那些六扇門的鷹爪子,應該不是什麼難事罷。”
“姐姐姐姐,你要找的人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就在剛才,她正在卅裡鋪西高處的一塊青石邊這樣想著的時候,卻被那大眼睛孩子拽住了衣袖。
去就去,一點紅還能怕了不成?
“出來罷,”一點紅忽然開口了:“足下認人的功夫端的不凡,可內功卻著實稀鬆得狠那。”
尹正聲緩緩從一棵大樹後轉出,圓口鞋,青布褂,背了根鐵尺:
“你一定在奇怪,我並不認識你,怎麼能讓一個小孩子,在幾百人的大集上一眼把沒穿一點紅的一點紅給認出來。”
一點紅哼了一聲:
“‘牛皮釘子’若再沒這點兒道行,這六扇門的飯碗,怕早就砸了罷。”
她不認識尹正聲,卻認識那根鐵尺:牛皮釘子尹正聲從不用白刃,更不屑那些近來越來越風行的短洋槍,解囚、捕盜,總是隨身背一根普普通通的鐵尺防身。
尹正聲也不在意,繼續緩緩說道:
“你自命女俠,素來好勝,就算喬裝改扮,也自不屑與尋常村姑一般;你行走江湖多年,又身負六條命案,雖粉壁留書,約人前來,卻一定要尋個能俯瞰整個場子的高處歇腳,好隨時發現可能的危險,殊不知鄉下十五日才一集,趕集的男女老少都恨不得爹孃少生一份氣力,擠不進熱鬧圈兒裡去,高處歇腳的,只有等散集攬活兒的挑夫,你一個大姑娘家混在當中,除非是瞎子,誰都能一眼識得出來。”
一點紅下意識低頭,瞥見自己雪白的綢衣,和髮梢上剔透的翠飾,臉色也不覺有些窘相,但旋即便恢復了常態:
“廢話少說,我要的東西呢?”
尹正聲神色一肅,右手指向身後一座大冢,冢高及人,墳土正新。
一點紅快步走近,隨即停住,眼角冷冷掃向尹正聲,尹正聲會意,悄然退出十餘步遠。
一點紅肅然跪下,對著墳頭,一連大拜了四拜,眼裡卻渾不見一點淚花。
“棺材是白果木的,兩寸厚,這小縣城,我找不著更好的了,找著也買不起。”
一點紅不答,只顧用雪白的衣袖,去拂拭那嶄新的墓碑,那碑通高三尺,青石墨線,碑上卻沒有一個字。
“鐵琵琶背了好幾條人命,罪該一死,只是不該這樣死,”尹正聲一面說,一面緩緩地走近:“他仇家這麼多,你能把他葬到哪兒去?倒是這裡,好歹還清淨些。”
一點紅挺身立起,轉身對著尹正聲:
“我說了帶他走,自然要帶他走的,至於葬在哪裡,怎樣安葬,是我自己的事兒,不勞足下掛懷。”
尹正聲微微一笑:
“你以為自己還走得脫麼?”
一點紅也笑了:
“‘牛皮釘子’尹正聲輕功了得,最善追蹤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