橪一直沉默的凝視,見到她最後露出的霧一般渺然的神色,心裡就是一緊。他看得出她在猶豫,而且,並非為了那個優雅絕倫的六皇子。不,他根本就是心明如鏡的。她的心底,始終存著一個遠方的影。拽住她淺涼纖細的腕,沉了聲:“洛洛,從前的事有那麼重要麼?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仍想著別人?”
煙洛抬頭,狠狠的瞪他。很好!很葉橪式的問句。犀利無比,正正切上了她心中最不欲人知的心事。同時,也絕對巧妙地轉移了他們剛剛的矛盾話題。
如若他不願意,自有千百種巧妙的言語避開她的追問,然後任他們二人在原地無可奈何繞著圈子,誰也抓不住誰的思維。
這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逃避?
想了想,望著葉橪,心平氣和的敘述:“不錯,我的心裡的確曾有一份舊的感情。我孤身遠避他鄉,也因為不願當著那人的面嫁給別人,更怕誤了他的錦繡前程。他是個好人,英武,誠實,溫柔,萬事為我考慮,寧傷自己千遍也不忍心動我一根毛髮。最終沒有結果,並非他不肯擔當,而是我們時機不對,我因為自己的原則左右搖擺,最終幾乎傷透了他,他卻在我走後依舊盡心替我關照那些我在意的人和事。如果徹底否定了他,我還算個人麼?我不會忘了他,不過也決不可能與他結合。唯願他平安,望他成為,不,我知道,他定將大展宏圖,最終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亂世英雄。”
葉橪的眸子越來越是深黑,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僵硬的勾起嘴角:“你是要告訴我你曾多麼深愛另一個男人?”
“不是!”煙洛吸了口氣,肺裡依舊的窒悶:“我是想告訴你,葉橪,剛才,我已把自己最隱秘的情感和猶疑都和盤托出。現在的我,對你而言幾近透明,透明得可笑。那麼,你對我呢,是怎樣的?每個人,都是由一點一滴的過去組成的。而你真實麼?哪怕站在我面前,你是真實的人麼?你聰明,堅強,肆意,做什麼事都漫不經心遊刃有餘。你有沒有想過,被你算計的人,被你牽著鼻子走的笨蛋,心裡是什麼感受?”
葉橪一怔,烏絲玄衣登時無風自動,煞然浩浩激飄,夜中散佈著危險翻騰的鬱氣:“你認為我一直在算計你?”
“你不曾麼?”不甘示弱的回瞪著他。他對她太不公平,她要一個明白。愛或不愛是另一回事。她的付出真心實意,但求他一點點的坦誠,難道真的如此困難?
葉橪驟然詞窮。不言不動定在那裡,心一直往下墜,漫漫的墜入烏雲深處,鋪天蓋地一陣陰霾。他該如何解釋?他們相逢,並非偶然。她本是他一時興起研究的物件,她信以為真患難與共的最初,不過是他策劃的一場好戲。不過因為計劃中有了不曾料到的變數,才弄假成真,成就了他們今日的局面。
他離開,原本預備不再回來。然而,遠離她的日子,他頭一次感覺到寂寞。一種深刻的倦怠的冷,蔓延進腦髓根骨,任何灼熱的內力都無法驅散。夜晚,思念突如其來,氣勢洶洶。他本來睡眠就很少很淺,後來索性徹夜無眠,一遍遍在月下打磨著“朱殤”,那兵器射出凌冽的寒光,他卻自繁密的芙蓉花葉中窺到她純真的笑顏。
他想,他是愛上她了,想念令心臟跳個不停,激越而疼痛。所以,他果決地回來了。完成這一次的任務,他將脫離“涅輪”,帶她遠走高飛。他說的一輩子,並非笑鬧的胡言,只是她並不相信罷了。直到有一日,他確信她能諒解,對那段過往一笑置之的時候,他會對她坦白。然現在,他沒有留住她的把握,只挑能講的講吧。
悄然握緊了拳,卻瀟灑的甩甩頭,口氣如常的調侃:“你看看你,疑心病多重,真是不可愛!我老實說吧,這次回去是為了要處理一些事,反正都是打打殺殺,只怕你不願聽也不愛聽。當初要是跟你講了,你這麼羅嗦,我哪還走得了呢?結果一回